最後西金商人耶文佩帶了兩個人,和顧笑一行三人一起入了城。
那位柳小姐說得沒錯,城門口不遠處搭着一排簡陋的棚子,棚子前面還有很粗的木頭樁子,上面覆蓋着厚厚的油布,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歇腳的地方。
“自從與西金的互市開放後,無論是中原還是西金的商人都湧向了長、燕兩都,平江地處兩地之間,過往的商人都需要出示通文,通文需與貨物一緻,尤其是刀等武器,屬于禁物,不得不查。經常有商隊在天黑時依然無法進城,此時,若是商隊願意,可以把貨物留在門外,進來此處城門内歇一歇腳。” 柳小姐指着那排棚子,柔聲道,“這些雖然比較簡陋,但是重在可以擋風擋雨,且不要銀錢。”
聽到她這麼一說,後面跟着的商隊發出一陣議論聲。
“怎麼辦?” 顧笑悄悄問孫三,“不如先在這裡落腳,再晚些去打探下鴻鹄教那事?”
她進城後就開始大量周圍,按說鴻鹄教在此地應該有些勢力,可此地似乎極其平常,一路偶然看見一些百姓,看見西金蠻商的奇裝異服似乎也已經見怪不怪。
顧笑知道那些都是普通百姓,因為不普通的百姓,顧笑在遼城已經見了多了。
孫三默默點頭。
“我們有請柬,也要住在此處嗎?!”商隊裡面突然有人問道。
說話的是一個長臉青年,大概二十多歲。他腰間挂着一把佩劍,手上拿着一封書信,後面跟着一個老者。那人年紀看上去可以當這青年的長輩,可是卑躬屈膝的态度卻像是一個仆人。
劉殖眼尖地看到那信封上面似乎印了一隻鳥的模樣的圖章。
“鴻鹄教。” 他對顧笑和孫三做了個口型。
柳小姐的面色一變,顧笑看見一瞬間她臉上流露出怨憤,又瞬時恢複如常。
“原來是神教的貴客,怎麼不早些說呢。” 柳小姐擡起手,對着身邊的親兵吩咐道,“你帶他們去城中最好的悅荷客棧,要三間上房。”
顧笑皺着眉頭,心道那神教的應該指的就是鴻鹄教。原來這鴻鹄教在平江勢力有這麼大,連知州都要讓一頭嗎?
不過,這個柳小姐,居然對這個鴻鹄教如此谄媚......
這時——
“你說城中最好的客棧?我們也想去住一住,可以嗎?我們出得起上房的錢。” 說話的是耶文佩。
柳小姐看了他一眼:“你們願意花錢住店,我自然沒有攔着的道理。”
耶文佩露出一個笑容,從腰間摘下他那個金色的錢袋子,晃了晃。
顧笑被他這開屏一樣的做派弄得有些無語,卻發現耶文佩在看着她。他還微微一眨眼,好像再問:“要不要一起?”
“那就多謝了。” 說話的是孫三,他面上帶笑,極其自然地向着耶文佩走過去。
“哼,你們這些人也配?” 那個有鴻鹄教請柬的長臉漢子原本正因為享受到了特殊的待遇而洋洋得意,此刻臉色瞬間轉黑。
“少爺,是住個客棧而已,等明日參加了宴會,我們就......” 老者在旁邊低聲勸道。
“我願意花自己的錢請客,有什麼配或不配?” 耶文佩說道,像是很有趣似得,觀察着長臉青年的表情。
“你!” 長臉青年受不了這樣的挑釁,手伸向腰間的劍,“區區蠻族,豈敢!”
“少爺!” 旁邊的老者忽然呵斥道。青年一愣,頓時癟了下去,“有什麼事等到見到...再說。”
“你懂什麼,就是因為...因為...” 長臉青年說了半天沒說出什麼來,隻有指節被他自己握得噼啪作響,“沒想到竟然落魄至此!”
他手一甩,頭也不回地跟着那個帶路的親兵走了。
“唉...” 那個老者長歎一口氣,然後跟了上去。
“我還擔心路上會起什麼沖突,還好一路走到了這裡。” 顧笑一邊說着,一邊撥亮了燈芯,打量起了四周:“這上房可真不錯。
燭火照亮了書房的牆上挂着的書畫,房間的一角有一張矮桌,上面放着一套古樸的茶具。
“可惜就隻有這一間了。” 劉殖走到了裡間,看了一下那張異常寬大的床,“猜拳嗎?赢了的睡床。”
孫三無奈地搖了搖頭。顧笑瞪了他一眼,指了指左邊的牆,用口型說道:“那個拿着請柬的,就住在隔壁,今天我看能睡覺的可能性不大。”
劉殖聞言,眼睛轉了一轉,向着顧笑指的方向走去,把耳朵貼在了牆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他這幾年的内力全部練在了目明耳聰上,不但眼力極好,更是有了一雙順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