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人第一次說道遼城中的事情,顧笑稍微一愣,開口道:“那你……”
這時,突然藥廬門口出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李卯反應奇快,把面具一戴,然後腳在地上輕輕一跺。地面微震,左邊的山壁隐約傳出了機擴的聲音。
那看似一整塊的石壁突然從中間斷開,顯出一扇半人高的小門來——原來這裡有一方暗閣。
長年的練劍的顧笑并不瘦弱,可是骨架輕小。她彎下腰,直接鑽了進去。
此刻腳步聲的主人已經進來,李卯來不及把石門關山,于是向前走了一步,擋住了顧笑。
來人是三個燕衛,見李卯也在藥廬中,先是吓了一跳,而後其中年長的一個人谄媚道:“黃雀使大人?您怎麼來了。”
李卯微微挪了挪角度,确定他把顧笑萬全“藏”好了,說道:“右史大人要我來取三日醉的解藥。這山牢中不透氣,萬一煙太大把這些人熏死了...之前得先轉移出去。”
“哦哦,原來如此。我們也差不多,”那燕衛忙不疊說道。他當然知道黃雀使,無奈平日裡被分到守藥廬的活兒,見不到這位右史眼中的紅人。今日沒想道能在藥廬遇到,急忙套起了近乎,“藥廬裡面的藥草不能叫這煙熏到了,就先過來看看。”
他說着,彎下腰用手摸起來地下的石闆,一邊嘀咕道:“右史說,别的沒關系,暗閣裡面的那些珍貴的藥,一定得拿出去。”
李卯眼色一暗,感到躲在暗閣裡面的顧笑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輕咳了一聲,故作驚訝道:“此處還有暗閣?”
那燕衛尋不到那機關,擡眼看了一下這黃雀史所在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說道:“應該就在此處,能否請您稍微讓一下,興許在您腳下。"
李卯長長歎了一口氣,接着往旁邊走了一步。
“多謝黃雀使。” 燕衛連忙點頭道,他雙膝跪地,摸到了一塊小小的凸起。
是了。他心道,正要站起來時,他居然感覺到了什麼,擡頭看了看。
暗閣開着,裡面有一雙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有...!” 他剛吐出了一個字,就被一隻電光火石間不知哪裡伸出來的手卡住了咽喉。
那隻手小巧白皙,卻指節分明。
顧笑一手掐着那個燕衛的脖子,一邊從暗閣裡面抽身而出。
“女...女鬼啊!” 另外兩個燕衛看到她散亂的額發,一邊後退,一邊驚恐地叫道。
他們想要逃跑。李卯皺眉道。
可是顧笑明明已經出來,卻隻是掐着那個燕衛的脖子,一動不動。
顧笑背對着他,李卯看不起她的表情,隻能看見那燕衛脖頸發紫,掙紮越發微弱。
“顧笑?” 李卯疑惑地叫了一聲。
顧笑沒有回答,隻是手指間的力道猝然一收。
寂靜的藥廬中想起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咔嚓”聲,随後那個燕衛的掙紮停住了。整個身子像是一團軟綿綿的繩索。
“殺...殺人了!” 那兩個年紀稍小的燕衛吓得扭頭就跑,但李卯無暇顧及,因為顧笑的舉止太過奇怪。
“顧笑!” 李卯又喊了一聲。
軟綿綿的燕衛身體随着她的手垂落下來。顧笑僵硬地回過頭,眼神空洞地朝李卯看了一眼。
她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個經常出現在她夢境裡的地方。
空氣裡彌漫的煙,狹小而黑暗的藏身之處,擋在她身前的保護她的人。
她永遠忘不掉,那天濺在她臉上的暗紅色液體,在冰天雪地裡,滾燙熾熱。
現在她隻覺得眼睛模糊,臉上有些冰涼。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看到了上面細小的傷痕和繭子。
合上手掌,她感到了她的内力,從指節流淌到指尖。
她已經比以前強大多了。
都過去了。
“顧笑!” 李卯又喚了她一聲,“你怎麼了?”
“沒事了。” 顧笑甩了甩頭,然後彎下腰從那個死去的燕衛腰上解下了他的佩劍。
顧笑用拇指推着劍柄。佩劍出鞘,顧笑看了一眼那泛着銀白冷光的劍刃,第一次沒有覺得厭惡或者心悸。
“剛剛兩個人跑了,應該是去報信了。” 顧笑把劍收回劍鞘中,把劍往自己腰上一挂,“我們快點去山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