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若清自知難逃一劫,便哆哆嗦嗦地來了句硬氣的:“我叫逆蝶。”然後立馬閉眼等死,誰知對方不知是缺心眼還是真老實,竟然還真信了:“逆蝶……?姓什麼?”
蕭若清把這輩子的傷心事全想了一遍才沒有笑出聲來,頓時摸清楚了這位掌燈人的性子,眼珠子一轉,随後開始抹起了眼淚:“回掌燈人,小的沒有姓氏,不過是個養父取的賤名。我養父如今病入膏肓,卧床不起,小的為了給養父治病花光了積蓄,如今實在走投無路,這才誤入歧途……您就高擡貴手放我一馬吧,我要是被抓進去了,家中老父就再無人照顧了……”
他講得繪聲繪色聲淚俱下,就差真的有個病重的養父了,聽得姜啟眉頭微皺,好歹是把刀尖往外挪了半寸:他是沒什麼心眼,對方這番話他也确實信了十有八九……但是并不妨礙他執行公務。
“無論如何,行竊就是你的不對,欺騙掌燈人也是罪狀一條,念及你有苦衷,在下可以不和你計較,但贓物你必須歸還,公亭也必須去。”掌燈人保持着持刀的姿勢未變,隻有語氣微微放緩了些許,“至于你的養父,若是真的病入膏肓又貧窮無親依靠,本就應當由養濟院收養,在下也可以幫忙打點一二,無需你擔心。”
完了,他是來真的啊……蕭若清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但不管怎麼樣還是保命要緊,錢沒了可以再偷。于是他作出一副感動萬分痛心悔改的模樣,咬牙取出錢袋交給了對方,表示願意和他去公亭服罪。
掌燈人這次率先打開了錢袋查看,看到裡面确實是幾枚銀錠後才收刀回鞘。當然,在物歸原主之前,他并不知道那賊人還私藏了兩枚。
掌燈人執行公務,并不帶繩索枷鎖之類,畢竟他們隻需要拎個腦袋回去複命,也有足夠的實力打暈再提回去。這次姜啟是越俎代庖,并不想把事情鬧大,便隻是讓他在前面走,自己在後面盯着,也就看不到蕭若清賊眉鼠眼地往四周亂瞟試圖找機會逃跑的模樣。
沒走幾步,蕭若清覺得這樣沒有機會,便主動落後兩步與掌燈人并排走,同時與他聊天轉移他注意力:“掌燈人貴姓啊?今年幾歲了?工作幾年了?有沒有相好的人啊?”
“……”掌燈人沉默以對,擺明了一個字都不想回答他。
蕭若清也不覺得尴尬,自顧自地繼續念叨着,天無絕人之路,終于給他尋到了一個時機。
走過一個窄巷時,掌燈人鬥笠上的黑紗被穿巷風吹起,不知道是勾在了什麼地方,他往前邁步,鬥笠就被整個扯掉了下來,姜啟頓時慌了神,回頭搶救他的“小情人二号”,蕭若清也在驚鴻一瞥中看清了他上半張臉,不得不說,實在是美貌。
于是他趁機逃跑時飛身上了房頂時,還不忘回頭嘴欠一句:“小郎君長這麼俊還要出來抓人,真是暴殄天物啊!”
然而他還沒跑兩步,就猛地撞上了一個人,頭暈眼花間還沒罵出聲來,隻聽得那人笑意盈盈的一句:
“是啊,尤其在這七夕佳節,還要出來抓人,實在是暴殄天物啊……”
明明是含笑的聲線,卻莫名散發出來一股極強的壓迫感,蕭若清直接給吓清醒了,方才一連串博弈下來出的冷汗都沒有看清那人的一瞬間出的多。
楚明修負手而立,眉眼帶笑,然而面色卻黑沉如墨,周身的殺意簡直要實體化了,一雙黑眸裡滿是驚心動魄的冷漠,用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向了蕭若清,緩緩道:
“我這人呢,心眼還挺小的,好巧不巧還是個土匪,實在是不樂意與别人分享我家掌燈人的時間……”
“所以啊,你浪費了他多少時間,我就隻好浪費你多少性命了,下輩子記得注意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