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弟弟’？”百裡瑕好像對他這個用詞十分受用，沒有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親昵地攬過了姜啟的肩膀，手指在他的脖頸上輕撫，“是啊，曜可是我的好弟弟，既然楚少當家都如此承認了，那我要對他做什麼，也輪不到你來——”

“夠了——！”楚明修厲聲呵道，終于唰啦一聲拔刀出鞘，将刀尖對準了百裡瑕，“你這樣的人還配為人長姐？！給我放開他！小啟，你别怕，到我這兒來……”

“放開他？呵呵呵……”百裡瑕重複了一遍他的話，突然發出了一串嘲弄的笑聲，那笑聲愈來愈響亮，愈來愈癫狂，笑得楚明修心中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他覺得那人的視線甚至透過眼帶剜進了自己的靈魂。

她笑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停下，随後陰沉地朗聲回答道：

“别做夢了楚明修，正是你親手把他送回了熤華山，送回了我的身邊，你還有什麼資格要他回去？”

“‘小啟’還沒告訴過你吧？他的字，我給他取的那個字——就是‘如晦’！”

“一派胡言——！”

那一句話好像瞬間點燃了楚明修全身的血液，他怒吼一聲，沖出包圍圈，提刀朝百裡瑕當頭劈下，對方早有預料般迅捷地抽刀，隻見一道赤色一閃，她用一柄血色之刃擋下了他的攻勢！

看到那柄血刃的瞬間，楚明修的心髒都狠狠一揪，手上的勁卻是沒松，抵着刀刃猛地又往下壓了半寸，吼道：“别想挑撥離間，他不可能是——！”

“他、就、是——！”百裡瑕一字一句地打斷了他，不甘示弱地反壓回去，惡狠狠地說道，“看到這柄血刃還想不起來嗎？我等熤華山總共就鑄出了兩柄這樣的刀，一柄在我母親手上，一柄就是當年的‘如晦’所持，又為他所失——”

“他姓百裡，名曜，字如晦！他是熤華山的二少爺，也是一路被你送回來的掌燈人姜啟！”

“你他媽放屁！”

楚明修罕見地爆了粗口，此時的他再也沒了從前雲淡風拉的從容模樣，雙目赤紅地瞪着百裡瑕，像頭被激怒的雄獅。

不可能的，他已經确認過很多次了，他不可能是他。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知這個當年那人告訴過自己的字的，也不知他們怎麼搞到的那柄血刃……但、不會的——

他就叫姜啟，他隻是一位正、善良、勇敢的，執一盞藍火燈籠，守護萬家燈火的掌燈人而已.……

自己好不容易，才又愛上了一個人，就算那些誣蔑的話是謊言，他也不想聽見。

他的心已經承受不住再一次破碎了……

“哼……真是執迷不悟。”百裡瑕冷哼了一聲，發力推開了他的刀，又精确地接下了接踵而至的幾次攻勢，那條眼帶完全沒有阻礙她的發揮，甚至在刀刃的碰撞聲中還遊刃有餘地繼續了話語，“還是說，楚少當家非要我報出他的另一個稱号，才肯明白呢?”

“别……”

楚明修還沒回答，風中忽然飄來了一個顫抖的，輕到幾不可聞的音節。從始至終都站在一旁呆立不動的姜啟在這時終于開了口，他将那些因恐懼而崩潰的音節慢慢地、顫顫巍巍地連在了一起：

“别用那個……叫我……”

“求你了，瑕姐……”

空氣中的清香愈發得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