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體現我軍莊重的軍威和儀表,張副師長指示:“軍代表入城要服裝整潔,給對方良好印象。”團裡給兩個軍代表調換了比較新的軍裝。由于長途行軍,全體指戰員都沒有一雙象樣的鞋,實在無法給代表調換。我敲開南岸一家閉店的雜貨鋪,給每人各買了一雙白色球鞋穿上。兩個代表經過換裝和一番整理後,顯得精神煥發,兩人坐船進城去了。
兩位解放軍代表進宜賓城後受到了72軍的熱情歡迎、友好接待,被安排住在宜賓條件最好的銀行樓上,還專門為他們安裝了專用電話,以便随時聯系、溝通情況,并指派專人妥善安排生活,負責兩位代表的安全。随即,郭汝瑰通電宜賓等駐防地區筠連等各縣自行起義。
11日,駐南岸指揮所的張副師長和王立峰團長、我愛人------團參謀任間道來到金沙江邊,邊走邊談邊察看。突然,從對岸“叭、叭、叭......”打過幾槍來。因為首長後邊跟有警衛人員,加上軍裝和一般士兵有所不同,這槍聲就是沖他們來的。結果,張副師長輕傷,王立峰團長重傷,任間道胸口中槍,血灑金沙江邊,當場犧牲,他的血染在了宜賓這塊土地......
我正準備告訴他我懷孕了,聽說噩耗後,我腦袋“嗡嗡”作響、天旋地轉、昏厥過去。随即,我方兩位軍代表接到電話獲知此事,他倆就此事向對方提出抗議,要求對方盡快查清此事,作出答複。沒過多久,72軍打來電話詢問發生情況的詳細經過。
聽完我方描述後,72軍參謀長徐孔嘉在電話上說:“對不起,剛剛是幾個外出執行任務才回來的士兵因不了解情況而擅自打的槍,請貴軍原諒,我們一定對肇事者予以嚴懲......”經我方分析,這顯然是托詞,很可能是其内部對起義有分歧,不易控制所緻。因此,我方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了。12月11日,72軍給我方送來了一沓報紙《戎州日報》,頭版上印着醒目的标題《國民黨陸軍第22兵團司令兼第72軍軍長郭汝瑰率部起義向全國通電》,該文要求該部防區各縣、 市,要歡迎解放軍、布告安民、維護社會秩序......
正當此時,我方執行包抄任務的155團,因不知道72軍已經通電起義,于11日夜,巧渡岷江、迂回至宜賓城郊的吊黃樓一帶,對72軍駐該地區的部隊予以包圍和繳械。對方聞訊後,立即向我方軍代表提出抗議:“既然已經接受了我們的和平起義,為什麼還要繳我們的槍?”張副師長一聽也很着急,當即派156團參謀長焦克火速趕到155團通知該團領導:“72軍已經起義,所繳槍械應立即如數退還,并向他們道歉......”155團的陰團長遵照張副師長的指示,及時、妥善地處理了這件事,從而消除了72軍對我方的誤會。
由于我方對72軍内部情況已初步有所了解,為使72軍部隊保持穩定,保證起義後各項工作的順利進行。我方通過軍代表征求對方意見------是否需要我方派部隊進城駐防?這正合郭汝瑰軍長意,他立即表示歡迎我軍派部隊進城共同維持社會秩序。我方當即決定派紀律嚴明、戰鬥力較強的三營進駐宜賓城。在進城之前,三營全體指戰員整頓了軍容,把武器擦得亮铮铮、明晃晃的。
1949年12月12日,國民黨72軍在宜賓縣城府堂壩舉行慶祝起義大會。翌日上午,我方156團三營服裝整齊、軍容嚴整,渡過金沙江,開進宜賓城,受到72軍官兵和廣大群衆的熱烈歡迎。他們對這支樸實、威武的勝利之師,都投以新奇、敬仰的目光,并報以熱烈的掌聲。兵團司令兼72軍軍長郭汝瑰對這支進城的解放軍部隊非常尊重,他随即命令将宜賓城的制高點------翠屏山防地交給解放軍。顯然,隻要我軍進駐翠屏山,如果城裡發生什麼情況,都易控制住局勢,郭軍長此舉充分顯示了他率部起義的誠意。
我站在翠屏山颠,眺長江迢迢煙水寒,濤聲咽危石,孤鴻獨去音塞耳,瞰宜賓城,兩面梅花一邊柳,三江奔沖添波浪,隐隐青山日影斜,暮色冷蒼松......
在三營開進宜賓城的翌日,師命令156團除留下一個營駐防宜賓外,其餘部隊立即出發參加成都戰役。72軍起義後,所屬部隊比較穩定,156團調二營接替宜賓防務,将戰鬥力較強的三營調出投入新的戰鬥。這時,後續部隊也陸續來到,駐72軍我軍軍代表也由52師政治部副主任白健接替。
很快,18軍又派軍政治部主任郭影秋任駐72軍軍代表。12月14日,18軍軍長張國華到達宜賓,會見了72軍起義将領,對他們的起義之舉給予了高度評價和鼓勵......
挺着大肚子的我,随部隊即将離開宜賓時,站在金沙江邊,再次潸然淚下,薄霧籠沙,殘雲歸翠屏,微雨過戎州,同一個地方,染着他的血,浸着我的淚!山海匆匆幾十年,2024年9月1日,74歲的兒子受邀出席宜賓.世界動力電池大會,兒子推着我坐着輪椅回到了宜賓。浮雲一别,澗水流年。此時的宜賓,秋半如春曉,白雲靜渚微風岸,滿江柳籠風煙。風撩霧鬓,吹皺追思茫茫,兒子獨立金沙江邊,泛秋波,凝情悄然,同一個地方,染着父親的血,浸着母親的淚......
“在此雖好,隻是不了!”口訣一出,我即刻離開宜賓,第三種變身實測結束,我又回到了人間,抑或是離開了人間。日記末尾,我在想------地球人用血和淚換來和平,随着時間的遞增,人們對和平的感激之情遞減。當和平不再,又會有多少“父親”的血染在大地?又會有多少“母親”的淚浸在大地?地球人,如果是宇宙裡聽話的孩子,就不該讓大地母親盛滿淚水,罹淚悲中盡!還有其他什麼途徑能換得和平、葆有和平?你想想還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