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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海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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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幾日,我與李海峰交談多次,絕大部分都是我問他答,他極少提出問題讓我來解答。我不知他是不感興趣還是壓根沒念頭——據我所知,一些涉獵其中的人類為了覺醒異能無所不用其極。我曾問過時長老,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時長老說他已經沒什麼執念,你應該祝福他盡早覺醒,而非關注他的想法。到得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越來越關注他。

他很難不引起我的注意。除了我和時長老,他幾乎不與窺鏡村裡的其他存在交談。

第一日清晨,他随我出門,前往冰鐘乳山洞喝鐘乳汁,而後替我抱走從林間撿起的樹杈、石頭、枯葉。我找到一塊空闊的沙地,将撿來的石頭放在地上,擺出一個特殊的陣法。我告訴他,人們看見過的奇怪的符号就是我們光能量給出的提示,那來自于寰宇主的愛,要傳達給人類和平、和諧之意。他朝我笑了笑,說我窺見大秘密了。我則嚴肅地說,你的潛意識知道這些符号是什麼意思,所以你本來就知道。李海峰莞爾一笑。

中午,他在我的幫助下獵殺了一隻野兔子,堆柴火烤焦時,他問我為什麼要幫忙獵殺?你明明說過光與愛密不可分,殺戮是被你們允許的行為嗎?我不清楚他為什麼會将這兩者挂鈎。我說,虛拟山的動物都是很有靈性的,在幫你之前我讀到了它的内心話,它不介意自己被你吃掉,它認為這是分享。而且,你吃它它也不會死去,靈魂是不生不滅的。

晚上我們坐在冰岩上看浩瀚星空,遭到了污染粒子的埋伏。無數根攝能管道穿過冰瀑,直沖李海峰而去。虛拟山危險重重,有污染粒子的存在也不奇怪。李海峰熟練地抽出格/鬥/刀,翻、滾、躲……劃傷了這些管道,他先前必定遇到過這種情況。

我沒有心慌,我早有所料。我在岩上畫出一個保護圈,就像孫悟空保護唐僧那樣。我将李海峰喊到保護圈内,攝能管道一接觸到光圈就被電成麻繩,軟趴在地。然後我一腳踩住,抓起一截,兩手往外扯,扯出一段中空管道來。

我告訴李海峰,我要拿去做實驗。地表有許多被污染粒子黏附思維的人類,在聖光下來廢土面世之前,我得先行一步,找出可行的辦法救下被黏附的人類。

“雖說這不太可能實現,”我當時還對李海峰說:“但隻要去做,就總有辦法。”

李海峰聽完點頭,表示自己才知道這些鬼東西叫做污染粒子。我問他是否居住在思想籠中,并拿起地圖指給他看。他答我:是。

于是我告訴他:“ACE監督部一直在暗中幫助人類兜底,沒讓污染粒子出現在大衆視野裡,你不清楚很正常。不過你始終是要回去的,我提醒你一下:回去之後,觀察你自己或他人飲食起居、觀察他人的言行舉止、注意任何違背你本心意願的社會潛規則、内外制約。你會從中窺見污染粒子的影子。”

李海峰點頭。我卻清楚他在敷衍我。我感覺得到。

往後幾日,我帶李海峰去半人女神像前靜坐。一開始,他是一語不發的。我則喋喋不休地告訴他一些寰宇法則,并表示在這裡覺醒異能很容易,因為時長老不分晝夜地穩頻,光粒子能量因此變得越來越充沛,而他隻需要靜下來,用心去鍊接大自然的能量就能打開被壓抑住的能力。

我說:“你把脊背打直,雙手自然端放在膝蓋上。這樣有利于你的身體從尾椎底部凝聚能量沖至松果體刺激三眼輪,也利于健康,保持你頭腦的清明。”

他點頭,卻再三表明沒任何興趣,看着我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深沉。我明白他對生命的态度多少是無謂的。

于是第四天,我挑明道:“是因為你殺死了養大自己的大舅,才不想活下去嗎?”

他顯然也猜到了我一早就看穿,神色不變地說道:“我從殺死他那一刻起就沒想着活下去。是你突然出現救了我……黎葵鏡。”他咬着牙叫我的名字。

他的大舅在被雪橇拖拽着往冰崖墜落之前,早已奄奄一息。是李海峰親手将格/鬥/刀捅進他心髒的,也是他将他綁在雪橇上往崖底推去。那崖底隆起的雪堆不過是加速了他的死亡。李海峰緊随着雪橇往下跳,他義無反顧地跟在他身後尋死,摔斷了雙腿。從抱起他那一刻時我就感知到,他渾身上下的關節錯位了,内髒也在大出血。是我喂給他鐘乳汁才修複好的身體。

“靜坐不會妨礙你舍棄生命。”我尊重他的選擇,說:“昨天深夜,你支開我們所有人,獨自前往你大舅死去的地方。其實我一直在身後看着你,你沒有穿上時長老特供給你的衣服。”

李海峰跪在大舅面前一動不動,直到被嚴寒凍僵了身軀,倒地不起,又被我抱回了窺鏡村。當天夜裡我又折返了一次,将他大舅的屍身挖了出來帶回村裡。時長老曾告訴我,人類總是言不由衷。我由此判斷出李海峰很在乎這位大舅,于是自作主張将屍體封存在冰棺中,放置在方尖碑林的峭壁之下,等李海峰自己找個時間将他安葬。我覺得這能給到他安慰以及面對的勇氣。

“你為什麼非要帶我去半人女神像前靜坐?”李海峰擰眉問我。

他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我跟你說過的,我是大祭司、療愈師和預言師。

“這是命定好的相遇,我注定會在那一天救下你。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你與我來到廢土前老早就做好的規劃。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嗎?我和其他祭司在忙活着開辟一條不被黑暗勢力監視的空間光粒子隧道,讓能淨化污染粒子的聖光順利遷躍至廢土地界投胎出生。而你的到來就是最佳時機。

“現在,你隻需要靜坐幾天就能想起來時的路。一旦想起,你不會抗拒将要與我合作的部分,你甚至會主動幫我,因為這是你來時發的大願。”

“你這意思,是我們前世就相識?”李海峰道:“大願?宏大叙事?拯救廢土世界?我已經過了中二的年紀,我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特殊的使命。……所以你說的需要我的幫助都是假的。”

他甩給我一個厭惡的眼神,道:“怎麼?你難道還要強迫我靜坐嗎?”

“不是假的,我不會說違心的話。之所以說我們的相遇是命定的,是我前幾天才收到夥伴傳來的訊息。我說過的,雖然我是預言師,但碰上特殊的情況還是得講究證據——這裡不是高維度地界,絕大部分傳下來的訊息會被污染粒子捕捉進行改寫。在這種情況下,我必須謹慎對待。”我堅定地告訴他:“你隻是遺忘了。這是你來廢土時就決定好要走的路。還有你誤會了,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即使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我上前擁抱他,告訴他:“愛是放手而非掌控,我尊重你的一切意願。

“海峰,我們是朋友,是合作夥伴。”

他怔住。

擁抱的那一瞬間,我感知到他體内洶湧澎湃的低落情緒。

他在強烈自責。隻為報複舅母,報複她一直以來的欺壓、辱罵、诋毀。

我側過臉,靠在他頸側,聽見他腦海中的諸多思緒:“不是一直以來都怕我争奪家産?他死後,我看你拿什麼資本去立足生存,家裡有誰能出去替你掙錢?惡毒的女人,這是你招惹我的報應,你千不該萬不該拿開水燙我要我死……可他又做錯什麼了?……他最大的錯誤就是娶了你……最大的錯誤是養了我……我就是……就是克星……”

我其實不大能理解這些情緒,因為我沒有體驗過。但見他癫狂着,沉浸在沖天的情緒團中,想必不好過。我想起人們安慰時會拍對方的後背,于是我也學着拍了兩下。

李海峰便喘着粗氣,回抱着我,痛苦地大叫幾聲。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與憋悶吼出去。他的眼淚滾在我的肩上,我幾乎要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來。

在這持續的失控之中,他大吼着:“我必須殺他!機不可失!我沒有錯!我就是要殺他!我就是恨!這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憑什麼他死了我就要跟着死?該死的明明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先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麼?她扇我耳光時他又在幹什麼?!我就是要殺了他!他哪怕上前一步口頭阻止?哪怕做個樣子?!……可他對我的好又是真的,我的音樂設備被那惡毒的女人砸爛時,是他在背地裡給了我錢,不斷地鼓勵我勇敢追夢……我應該殺的是她,但我辦不到了……我不是人,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事我要必須做的?沒有!一直以來都沒有!世界毀滅關我屁事?……我必須跟他一起死……他肯定怨恨我,每個晚上我都夢見他一語不發地看着我,就那麼看着我,眼睛流出血淚……我沒有錯!……”

李海峰颠來倒去地說了很多話。我一語不發。

我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此刻沉浸在思維所帶來的痛苦當中,處于一種無覺察的狀态。因此,他的言語不能代表他的真我。也就是他的本心。我知道他的真我一直在默默地看着,痛苦對真我來說是幻相,不會對真我造成任何傷害。每個人的真我一向如此。真我明白,沒有誰真正痛苦過,這些創傷都是靈魂旅途中規劃好的體驗——

痛苦對真我來說是墊腳石,而墊腳石是用來升級的。

在我們陶也星系,沒有物質擔憂,沒有情感糾葛,沒有爾虞我詐……,所以沒什麼機會體驗痛苦。能體驗痛苦的靈魂都是相當了不起的,在創傷中探索道路,學會療愈自己,這需要極大的決心與勇氣。因為靈魂在某一世體驗創傷,大多不能在當時就療愈好自己。我的意思是,這份創傷往往伴随着靈魂好幾世,影響着靈魂在每一世的習性與因緣際會。坦白講,我很佩服李海峰。

第六日。他起了個大早,坐在冰階上唱起了歌。用的是别國語言,唱得滌塵内斂,壁畫鋪展。我在其中聽見了他的釋懷之意。感覺他好點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叫做《風》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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