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驿看到喻泠音走過來,馬上壓低帽子,希望她認出自己又不希望的想法在心底裡反複沖撞。他低着頭,看地上一顆一顆的小石子。
她好像發現他了,她在看他。
程驿的心怦怦直跳,有什麼東西敲擊着沉睡的身體,在蠢蠢欲動。
他不敢擡頭,甚至不敢動一下。
女孩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手電筒的亮光他能明顯的感受到。
隻是幾秒鐘,沒了亮光,隻剩下急促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小,大概是走遠了。
程驿伸了伸發麻的雙腿,在寒冷的侵襲下,快沒有知覺了。
走了兩步,自己的腿有點不聽使喚。他在無邊的黑夜中,慢慢行走。
想起女孩害怕又慌張的跑走,他勾了勾唇。
可能覺得自己是什麼洪水猛獸吧,心裡突然又難過起來。
走了一段路,腿恢複的差不多了,加快了腳步。
程驿走到小别墅後面,擡頭看到二樓亮起的燈光,心滿意足地走了。
回到出租屋,整個屋子比較簡陋。沒有電梯,出租屋在五樓,每天隻能爬上爬下。一室一廳的房子,是在這邊能租到的挺好的房子。
大家都知道,這邊偏遠且寒冷,除了不喜歡熱鬧的富人,沒人在這邊買房子。租房子的人更是極少,這是時間很短的情況下能租到的最好的房子。
多虧了阿喬姆,他托了人問到的。
他撥通祁轍的電話,想要知道公司的近況。
“喲,驿哥總算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公司了,真不錯啊。”
“公司沒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好得很啊。都是小單子,我們都能搞定。”
“那就行,我挂了。”
“别啊,這麼長時間不見,也不想我們哥幾個啊。”
“那倒是沒有。”
“行吧。驿哥,聽說你在鳥不拉屎的偏遠地區,你跑那鬼地方幹啥去了。”
“這裡很好,人很好。”
“搞不懂了,怎麼追人追到那兒去了。”
“你不懂的事多了,少管這些。”
“行行行,祝你早日成功。”
挂了電話,程驿不放心,又給傅寒承打了個電話。
“沒事,驿哥。給自己放個假吧,這邊有我呢。你知道的,我的能力和你差不多,有一個人在公司就行了。”
“好。”
看了眼傅寒承發過來的公司的最新數據,程驿安心了不少。
他不餓,就是想吃飯。看着牆上老式的挂鐘,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猶豫了一下,給自己做了一碗面。
上面磕了兩個荷包蛋,是流心的,還有兩片蔬菜。
吃完這碗面以後,心情奇迹般地變好了。
躺在床上,程驿越來越清醒,沒有睡意。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看向天花闆,腦子裡想一些似有似無的事。
一閉上眼睛,都是嘶吼聲和扔東西的聲音,對于程驿來說,那是他的噩夢。
不得不睜開眼睛,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程驿下床,透過窗戶看外面的風景。
屋外漆黑一片,隻有月亮透着點點星芒。偶爾有車經過,響起鳴笛聲。
簡單單調。
曾經的少年,隻能與月亮做伴。
——
深夜小劇場
自從看了那個新聞,程驿有點憂慮。
他開始思考,自己在哪個位置不容易被發現。
他看着手機的路線圖,選了拐角處對面的長椅。
他希望她平安到家。
這邊說危險也不危險,大家都明白誰會來落後的地區。
就怕突然發生的事情。
程驿要确保萬無一失。
他已經堅持了一段時間,女孩每天五六點下班。程驿需要等一個多小時。
今天,他已經坐在那四五個小時。
漸漸的,他發現腿動不了了。氣溫一點點下降,他不得不站起來走一走。
陰冷的風直沖他而來,臉僵地動不了。穿的單薄,根本抵禦不了寒風。
程驿無所謂,反正——他不想活了。
要不是生命裡還有他留戀和需要保護的人,他可能早就......
路燈旁的那點光,隻能堪堪照着他的半側身體。
臉色算不上好,沒有血色。
他一個人與風為伴。
九點多,已經是零下了。
他在想,要不要去實驗基地轉一圈。
幸而幾分鐘之後,他聽到了喻泠音走路時小皮鞋發出的聲音。
程驿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