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日中午。
喻泠音填完實驗報告,暴風刮的玻璃框框直響,令她膽戰心驚。
今天,他們的實驗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本來想将這個好消息告訴程驿,可惜天公不作美。
突如其來的暴雪導緻我不能回家,外面的路全被暴雪覆蓋,之後會不會停水停電我暫且不知道。
我們隻能通過電話交流,我很難過,程驿在電話裡聽出來了。
我告訴他這個壞消息,他說等暴風雪停止,馬上就來接我。
明明早上才見過,可我就是想你了。
回過神來,喻泠音發覺在實驗報告的填寫人一欄,她寫了程驿兩個字。
她沒有劃掉,她想提交報告的時候,老師應該隻看内容不看别的。
她悄悄保留了程驿的名字。
下午三點,我們的這場實驗做完了。
水稻種子在模拟極寒環境的實驗箱裡,他們有嘗試在實驗箱裡模拟下雪,隻有一顆小種子活下來了。
嫩芽顫顫巍巍地生長,一點點長大。
看來将突變基因片段插入到原有基因序列中是對的,與先前不一樣的是,插入的位置不同,效果也不同。
就是目前的實驗設備有待提升,沒有那麼精确。
這時候,喻泠音應該是在回家路上的。
好不容易早點結束,又趕上這麼惡劣的天氣。
據說暴風雪延續十天。
十天,十天也太久了。她從來沒覺得時間那麼難熬。
小别墅裡,程驿在吃檸檬味的薯片,這是喻泠音最喜歡的口味。
他學她的樣子,坐在地下吃薯片。
别說,地下還挺涼快。
人到了最無聊的境地,就會自己給自己找事幹。
起身去陽台,音音好像在土裡灑了種子,發芽了。貌似應該是某種菜類。
向泥土表面灑了些水,施了一點點肥料。
他把家裡整個打掃了一遍,邊邊角角都打掃幹淨。
五點,他給自己炒了一碗米飯,邊吃飯邊看電視,看的足球賽。
他依稀地記得,喻泠音喜歡吃臘腸炒飯。
那一年,程驿上高三。他上完課,一個人出來吃晚飯。上競賽課上的他頭疼,他在小巷子裡找到一家飯館,很小,隻有五六張桌子。
他吃着面前的炒飯,沒什麼滋味,他的錢隻夠點一碗蛋炒飯。
很小的一碗。
程驿不想問他媽媽要錢,沒必要。
一口一口地将蛋炒飯吞下,有的米飯沒有咀嚼就被糊塗地咽下。
有别的顧客進來了,老闆熱情地招呼。
“媽媽,我想吃臘腸炒飯。”
彼時的少年憑借聲音,就知道這是喻泠音。他不自主地捏緊勺子,安靜坐着,不敢回頭。
“好,那我點一份肉沫炒飯。”
高一的喻泠音向她的媽媽分享學校裡的趣事,自己沒說完先笑了。
“媽媽,我想嘗嘗你的飯。”
“好吃嗎?”
“沒有我的臘腸炒飯好吃,你嘗嘗我的。”
“嗯,你的好吃。早知道我就和你點一樣的了。”
“是吧。”
程驿能聽出少女語氣中暗含的得意和幸福。
這一年,是程驿最糟糕的一年。
他有無數次地瀕臨死亡——
E國不生産臘腸,但程驿有的是辦法。
他撥通祁轍的電話。
“喂,哎——哎哎哎,真是驿哥,驿哥給我打電話了。”
“卧槽,還真是!”真是見了鬼了,活人失蹤一個多月又出現了。
祁轍點開免提,方便旁邊的許鴻傑能聽到。
“驿哥,你在哪兒呢?你不會真在緬北吧。”祁轍認為,他肯定是被拐賣了。
程驿從茶幾底下拿出一盒巧克力,裡面有各式各樣的闆磚巧克力。
他找到一塊吃的隻剩下一半的花瓣巧克力,咬了一口,懶懶地說了句,“對啊。”
“鴻傑,我們趕緊籌錢去救他。”
“你有錢嗎?”許鴻傑這句話就像棍子一樣,把祁轍一棒子打死。
“我沒有,但我可以借。”
“你要是找我借的話,”許鴻傑微微停頓,話鋒一轉:“我肯定不借給你。”
“哎,驿哥,他把你的生死置之度外。你看這種朋友就不可交——”
“我還沒死。”程驿嚼完這口巧克力,無所謂地說。
祁轍給自己來了兩個嘴巴子,“你看我這嘴,都說了些什麼有的沒的。”
程驿沒接話,他有正事要問。
“祁轍,你家裡是不是做肉腸生意的?”
“哦對,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這話像是問許鴻傑的。
他不懂驿哥的腦回路,隻能求助旁邊的隊友。
“按正常的價格,給我寄兩箱臘腸。地址發你,郵費我出。”
驿哥什麼時候愛吃臘腸了?
他滿臉問号。
祁轍突然想到了什麼,“驿哥,你在那邊是不是活的特别不好?”
程驿懶得和他廢話,“你寄不寄?”
“嗷嗷,我寄。難道你那邊的老大喜歡吃臘腸,你給他買的?”
是不是吃了,就能把你從緬北放回來。
這......不太可能吧,驿哥一定是腦子壞了,不能賄賂上司啊,會被揍得更慘。
許鴻傑覺得旁邊這位沒救了,正想揍他一拳。
隻聽電話裡傳來程驿撕包裝紙的聲音,他的嗓音驕傲中帶着一點雀躍:“嗯,我給我老大買的。”
許鴻傑及時收手,徹底納了悶。
額,當下有兩個人同時懷疑程驿腦子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