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旅店。
敲門聲持續響起,但是客房内卻毫無應答。
清潔員無奈地喊道:“客房服務,開一下門。”
刷了一下門卡,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繼續喊道:“有人嗎?如果沒有人,那我就進來了。”
客房内一片黑暗,窗簾也被拉緊,沒有透進來一絲光線。
他摸索着打開燈,轉頭看見床鋪上的黑色身影,被吓了一跳,定神後邊走邊道歉:“我剛剛喊了沒有人回答,所以……”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床上躺着的身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需要呼吸的鼻子,其餘部位都套在一個巨大的黑色袋子裡,看不見任何肌膚。
很像老家那邊裹屍體的黑色屍布。
“客人?”他腦海裡閃過許多犯罪新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勉強挂起笑容道,“我收拾完馬上就離開。”
那條屍體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若不是看見輕微起伏的胸膛,還以為真的已經阿彌陀佛了。
他眼角餘光瞥向幹淨到毫無一點生活氣息的客房,鼻尖似乎能聞到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内心忐忑不安。
正當他準備硬着頭皮收拾房間時,忽然床上的屍體抽動起來,如同一條瀕臨死亡的黑蛇。
他吓得摔倒在地,趕緊爬起來,然後他聽見“屍體”傳來一聲痛苦的喊叫聲。
“媽……”
他咒罵着跑出客房,隐約聽見身後傳來痛哭聲。
過了一會兒,他跟老闆三兩步走到客房外面。
“老闆,我就不去了吧。”他面露猶疑。
他是真的怕,尤其他是農村出來的,就相信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指不定就是在搞一些邪門祭祀,哪有人睡覺裹得跟個屍體似的。
“我看你小子是想偷懶。”他邊罵邊摸着脖子的玉觀音。
滿臉橫肉的旅店老闆拿出房卡,正要壯着膽子開門,然後門自己開了。
“卧槽!”“有什麼事嗎?”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瘦削伶仃的青年站在門口,黑發淩亂,眼眸透着陰鸷,直直地盯着他們兩人,看起來異常煩躁。
身形高大的老闆跟瘦削的青年比起來,氣勢反而落了下乘。
“哦哦,沒事,都是這小子大驚小怪。”老闆粗大的手指拍了一下清潔員後背。
“嗯。”瘦削的青年意外很好說話,“還有事嗎?”
結束這場鬧劇,楚良拖着疲憊的軀體,走回到床鋪旁邊,凝視着手機屏幕。
殘破的手機屏幕裡接連跳出幾條短信。
“甘心嗎?”
“現在的生活到底是誰害的?”
“當時為什麼沒有動手?”
“她在南濱路花園小區4棟508。”
楚良看着瘋狂跳出來的短信,眼眸裡閃過煩躁,按下發送鍵:“你到底是誰?”
手機對面停頓了一會兒,就在楚良覺得對方根本不會回複的時候,短信再次跳出來。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恨的是誰?”
“你的機會已經不多了。”
楚良看着短信,眼眸裡閃過陰鸷癫狂。
他知道對方說的都是事實。但是他不喜歡這種被時刻操控的感覺。此刻,他不知為何聯想到周卿雲。
楚良的眉頭緊皺,無意識地撫摸着她咬過的脖頸肌膚,想起她眉眼張揚的得意神情。
那雙陰鸷的眸子落到虛空裡,暈滿仇恨和興奮,煥發出異常鮮活的光彩。
周卿雲出院後回到出租屋,剛轉過樓梯口,迎面看見防盜門前站着熟悉的挺拔身影。
“你來了。”林霧筆直地站着。
周卿雲還未開口,然後身後響起充滿磁性的男聲。
“怎麼停下了?”齊奕秋疑惑地問道。
兩人瞬間一同沉默。
逼仄的樓梯間,齊奕秋雙手提着行李箱站在身後,穿着黑色休閑裝,臉上挂着金絲眼鏡,看不清情緒。
破舊的防盜門前,林霧穿着黑色警服,身形挺拔,審視着他們,洩露出一絲冷冽。
此刻,兩人四目相對,隐隐有些微妙的對峙。
周卿雲看見林霧,臉上迸發出灼熱的亮光,快步走到他面前,卻忽然想到什麼停下來。
她抿着嘴唇問道:“林警官,你怎麼來了?”
林霧收回目光,眯起眼睛,反問道:“你不是昨晚打電話給我嗎?”
周卿雲臉色漲紅,瞟了一眼旁邊的齊奕秋,吞吞吐吐道:“我胡說的。”
呵,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