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聽寒是最後一個到的，熬夜帶來絲絲困倦，眼底有淡淡青色，他梳理整齊的黑發也略微淩亂，整個人都恹恹的。

有幾人上前想要表示關心，卻被一聲驚呼打斷了動作。

“白音師弟，音音，你怎麼了？”一人跌倒，他身後的人趕緊摟住少年，少年身材嬌小，五官清秀，透着清純可憐的味道，此時捂着腦袋，似是頭痛難忍。

這幅弱者的姿态及其惹人憐愛，沐聽寒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每年手下人送給他這種類型的人都數不清了。

不過手下人送的人看着倒是養眼，就是擔心哪一天被人打死。于是當初的沐聽寒讓這些柔弱少年去學了體修的法術，可惜的是一個個長出了肌肉後一點都不美觀了，順勢成為了屬下。

白音強忍着腦海裡的大吼大叫，擠出一個笑容，站了起來：“我沒事，金師兄。”說着，不動聲色從金葉檀懷裡滑了出來。

但他的面色并不認可他的說法，金葉檀還要再問，又聽見一陣劇烈的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

他皺眉轉身，卻見一捂着嘴咳嗽的人，十六左右年紀，容貌放在美人如雲的修真界隻能算普通，雪發也不加打理，随意垂落，雙眸被一條半透明的乳白色絲綢蒙住了，全身上下隻有一種顔色，寡淡瘦削如白紙。

他的存在感很弱，如果不是那一陣咳嗽，大家甚至都不會發現角落裡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白得晃眼的人，不，他現在倒不是白得晃眼了，沐聽寒看着他手上一灘血，紅得刺目。

身殘志堅，沐聽寒腦海裡莫名浮現出這個詞。

“在下…夙以沫。”他向衆人介紹着自己，“和大家一樣，是新入門的弟子，身體不太好，于是一直沒有和諸位見面，今日有幸。”

夙以沫說話慢條斯理，聲音虛弱，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個病秧子。

這次是除妖任務，有一定風險，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夙以沫，有人勸說他放棄。

放棄麼？夙以沫有些詫異，原來現在宗門任務還是可以放棄的，真是…光明的制度，和他那時截然不同。不過也沒有什麼好意外的，畢竟他當初的學院也隻是表面上做的好看。

他一邊微笑拒絕，一邊目光暗中看向了沐聽寒，毫無感覺，不知道他是該慶幸還是該不甘。

正在寫作的沐聽寒茫然擡頭——怎麼有人在看他。

夙以沫極快地掃了衆人一眼。

除了沐聽寒以外，似乎還有不對勁的人，他眸光一暗，視線在白音身上停頓的時間與他人并無不同。

這就是祂選來的人？真弱，多年不見祂腦子更不好使了嗎？這麼一個人來當他某種程度上的繼任者……煩，還不容易在祂庇佑下殺死。

“各位師弟。”領頭的師兄——金葉檀發話，“我們要出發了。”

周圍弟子應聲，紛紛站到傳送陣裡。

傳送陣可以用靈氣或含有靈氣的物品啟動，但價格昂貴，好在可以一次傳送多人，即便如此，淩丹宗也是真的富。

沐聽寒感歎，忽然又想到傳送陣跳躍空間會對被傳送人身體産生微小負荷，這負荷對尋常修士自然無恙，但他們這一行還有個病秧子……他朝夙以沫看去。

夙以沫回以一笑。

好了，沐聽寒這下知道夙以沫不清楚這件事了，不然怎麼還能笑得這麼燦爛？他不想多管閑事，但也不希望這次曆練開頭就死人，仿佛在提醒他極差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