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保□□·日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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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躺了一月有餘,骨頭縫裡塞滿了慵懶,一日不動,便日日不肯動了。他們每天都把我搬出去曬太陽,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使我産生了提前進入養老生活的錯覺。
“審神者大人,您是想盡早恢複投入戰鬥對吧,不愧是我的——”
“你誤會了狐之助。”
我連忙打斷狐狸的話。
他這麼說豈不是暗示我盡快結束傷假?開玩笑,這可是帶薪的!
“我是說我很喜歡曬太陽,若能在此大好日光下喝上一口藥研泡的茶就死而無憾了。”
咯嘣。
上一秒才提到的藥研如召喚獸般瞬間出現。他把茶盞放到身旁的地闆,順勢在我右手邊坐下。
“大将,恕我直言,您的傷已經沒有關系了,至少走動走動....”
“說什麼呢,藥研。人類可是肉長的,我還沒達到血是鐵疙瘩心是玻璃渣的境界。”
擡起僵直的手臂從胸口到小腹來回比劃。
“再說我可是被整個切開了,怎麼也得歇個半年。”
說完我擡起下巴示意藥研喂我喝茶。
他歎了口氣端起茶盞照做,恨鐵不成鋼的視線穿透鏡片直直發射,我裝沒看見,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服務。
一時身邊安靜下來。
狐之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倒是藥研,看着院子裡的海棠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大将,你看花開的這麼好,是不是.....”
他這話實在驚悚,害的我險些把茶從鼻孔中嗆出來。
“不是,沒有,咱是正經本丸。”我咳了兩聲,扯着腹部傷口生疼,“你若看膩了春景咱就換一個。别突然這麼嚴肅,怪滲人的。”
藥研笑了兩聲不再搭話,又過了一會兒他見我茶碗空了,便提出要替我續上。
臨走前他對我說。
“是啊,松山城腳下埋着那麼多,也沒見枝葉繁茂。”
“畢竟屍體滋養植物的傳言都是些無稽之談。”我想了想,補充道,“你安心,我不會受到這次事件的影響。”
藥研點點頭,三兩步消失在視線外。不得不說,粟田口表達擔心的方式還真是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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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之助很不對勁。
上次在松山城若不是他帶人來救我,恐怕也不能這麼順利脫身。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我親自....吩咐吉行去萬屋買了油豆腐答謝。可小狐狸隻吃了幾口便擱到一邊,十分反常。
“狐之助,你不是在減肥吧。”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要知道吸狐狸是我每天起床的動力,若是因為節食狐之助的毛皮失去油亮就得不償失了。
自松山城回來後狐之助就像失了魂似的時不時陷入沉思。我從來沒見過他沉默,可想要詢問也不知該從何開口。
“我....我當然沒有在減肥!”狐之助結結巴巴的說,“審神者大人難道在嫌我胖嗎?”
“這話從哪裡說起啊!”
狐狸當然是越圓越可愛。
不過說起不怎麼圓的狐之助,我還真見過一隻。
“你是在擔心她?”
聽說我們從那個時代脫出後,前輩的狐之助就被送往時之政府接受調查。聽我提起那孩子,狐之助臉上的毛都仿佛染上了紅色。
“您...您怎麼知道她是雌性!”
“而且我沒有擔心她!”狐之助辯白道,“我隻是....”
“嗯?”
狐之助耳朵耷下來,低聲說。
“主人,您是怎麼看待我們的。”
他突然改了口,不知所措的倒成了我。
把狐之助抱到懷裡,在他頭頂蹭了蹭臉。小狐狸身上暖暖的香氣令人安心,我臉埋在他的毛皮裡,聲音悶悶的。
“你們是我的家人。”
“之前不是你教給我的嗎?隻要有心存在就能被稱為人。無論外形如何,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可是我們在監視你,在監視着本丸裡的大家。”
“什麼意思?”
小狐狸從我手裡掙脫跳到膝蓋上,黑色的豆豆眼直視着我的,認真的說。
“您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能鎖定您的方位?又怎麼知道您會遭遇危險?”
他低下頭。
“是從她那裡接收到的。那振青江的事、松山城守石川的事、以及青木昆陽.....就算她因為故障無法開口,隻要我們距離足夠接近就能相互傳遞消息。”
“我們是終端,主人。時之政府一直在看着我們。”
原來這段日子狐之助是因為這件事苦惱啊。
“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