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好氣的說着,把臉埋到他背上,不一會兒就在颠簸中睡熟了,醒來時已是天光大明。
山伏帶着我在一條河流邊暫時駐紮。
說是修行,其實是去稍遠點的地方開采石頭。
“用作提純砂糖的石灰乳不存在自然環境中,隻能通過煅燒岩石間接獲得。”
前幾日拜托森蘭丸購買器具時我曾随口說過這麼一句,被藥研暗暗記下,大概從那時起,“采石苦修”的計劃就在他心中成型了吧。
當然這些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問起為何隻有我與他雙人出行,還要連夜離開高雲寺時,山伏沒有移開視線。
“果然無法隐瞞過主公。”他爽快承認道,“今天是宴會開始的日子。”
山伏所指乃是招待德川家康的宴會。
之前也與長谷部他們聊到過,就是這次宴會上織田信長因為不滿明智光秀的布置大發雷霆,在衆人面前怒斥明智光秀,甚至拳腳相向。後世有傳言這次龃龉正是本能寺之變的導火索。
“我們的身份無法參與到宴會之中。”
應該也不會被怒火波及吧。
本想吉行和山伏能以明智光秀的随從身份混入其中,見證這個在曆史中留下一筆的“著名”沖突,之後再轉述給我們聽來着。
“但是對主公來說,隻是留在高雲寺之中都是十分危險的行為。”
山伏将吉行他們的計劃告知。
與我們這邊情況類似。山伏他們排除刀裝小人索敵,同樣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于是山伏與吉行推測,曆史修正主義者也注意到這個時代即将招徕檢非違使的脆弱狀态,除非關鍵時刻,否則不會貿然現身。
“今夜正是這樣的關鍵點,如果阻止織田信長在宴會上的暴行,本能寺之變就有可能不會發生。又或者——”山伏皺起眉頭,“幹脆促使‘事變’提前發生。”
“你是說,溯行軍有可能今晚一舉進攻高雲寺、幫助明智光秀對抗織田信長嗎?”
“抱歉,主公,我們無法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山伏說,“所以暗中聯系您身邊的刀劍男士們策劃了将您強行帶出高雲寺的緊急行動。”
——至少保全本丸之主的安危。
我完全明白了。
好你們幾個家夥,竟背着我謀劃到如此地步。
分明打定主意讓我遠離危險,還故意引導我将注意力放在“制糖”上。害我都說出了“做好覺悟”的大話,又讓我脫離戰場。
我不要面子的嗎?
“您生氣了嗎?”
“完全沒有。”我向後仰倒,甩掉鞋子将雙腳踩在草甸上偷涼,“他們今晚大概會白忙一場。”
“山伏,我們還是按照表面計劃将石灰乳的原料帶回去吧。總好過兩手空空,毫無進展。”
“為何——”
“直覺罷了。”我打斷山伏的話,歪着頭說,“隻覺得溯行軍的打算沒那麼簡單。”
就算我的直覺有誤,與山伏在高雲寺之外并不是沒有好處。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是好習慣,我們也可以作為救援分隊行動。
想到這裡,我松了口氣。
“藥研他們過度保護了,他們的ptsd比我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