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研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很難逃避他的問題。
“我有拒絕的選項嗎?”
“您真的想要拒絕嗎?”
我搖搖頭。
他說的沒錯,我不想拒絕,既然被發現了,也就失去拒絕的必要。
本以為是在瞞着大家做一件了不起的籌謀,其實本丸裡的所有人都比我看得通透,隻是為顧及我的顔面故意保持沉默罷了。無論我是否接受他們的援助,結果都不會改變。我和長谷部仍然可以單騎出陣天正十年,他們也仍然會留在本丸,區别隻在于是否裝作不知道而已。
藥研握住我伸出的手起身,察覺到我視線落在他的膝蓋,若無其事的撣掉因跪地卡在皮膚表面的礫石,“夜深了,大将,今日應早些就寝,明天不是還有宴會要開嗎?”
他眨眨眼,笑容狡黠,“小廚房裡放着的那些食材....沒猜錯的話,是您特意為狐之助準備的吧。”
被藥研看到了我放在小廚房裡的豆腐料理和制作甜點要用的原材料,我隻得老實承認,自己故意支開小狐狸,是想他親自寄出信函邀請松之助(心儀的女孩子)來赴宴,當然狐之助本人不知情。
“答謝狐之助隻為其一。我沒有什麼朋友,難得有舊相識,若這次的宴會能讓那孩子開心,在我們的本丸多住一段時日就更好了。”
眼前浮現一對毛茸茸相親相愛的景象,心裡溫暖起來,藥研停住腳步,笑容裡摻雜着濃厚的悲傷。
“怎麼笑的這麼難看,在我心裡你一向是更豁達更不拘小節的刀劍哦。”
“抱歉,大将,我并沒有猜中全部,您考慮的更深遠。”藥研低下頭,“即使您做好這樣的打算,我決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沒什麼好道歉的,誰都不願意主動面對最壞的結果嘛,我也一樣。”
雖然他提到“失敗前提”,也不曾預設審神者死亡這回事,這恰恰是藥研藤四郎溫柔之處所在。
可是我見過、也經曆過,松山城那位前輩的血衣曆曆在目,自家初始刀的刀鞘還放在枕邊,我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不得不去設想。
如果能一切順利、我和長谷部瞞天過海将吉行帶回來,今後的生活一應照常;如果事情暴露,便與本丸劃清界限保全大家;
最壞不過是事敗身死,那個時候還有另外知道我的、可以托付的人(松之助)存在,就像那位未曾與我相識的前輩曾經将她的刀劍托付給我一樣,我也會将本丸托付給她的狐之助。
無後顧之憂,就勇往直前吧。至此症結化開,我與近侍之間的氣氛得到緩和。
“嚴肅的話題到此為止。”我拍拍藥研的肩膀,“可靠的近侍大人,今天耗費了許多精神,可以容許我在睡前喝杯熱可可嗎?”
“當然,大将。”藥研笑着說,“記得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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