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兩人胡鬧了好一會，等到太陽高挂在天邊的時候，終于停歇了。

之後洗了個澡又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會，眼看再不出發就要到民政局午休的點了，兩人才帶上複婚要用到的材料前往民政局。

直到新的結婚證落到手中，唐淩才意識到他跟林修現在又是法律上合法的伴侶了。

林修将他們的結婚證放到了抽屜裡，就是一開始唐淩放離婚證的那個抽屜，等放好之後林修才轉過身，抱着懷裡的人，雙唇輕輕地貼着唐淩的鬓發，輕聲開口。

“老婆，下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離婚了。”

患得患失的感覺不好受，唐淩是有深刻體會過的，隻是他沒想到原以為這次的離婚是他一個人單方面的患得患失，沒曾想林修也和他一樣感同身受。

回想了之前那段時間，唐淩不自覺地笑了笑，那是一個很柔和的笑，他在笑，他跟林修都是笨蛋。

好在相愛的人不會走散，他感受着林修安穩的氣息，回應道：“嗯。”

還有一句他沒說出來，那就是他也不會再提離婚了。

*

唐淩今天隻請了上午的假，下午他便照常到醫院上班。

下午快要下班的時間，那位二次接受心理治療的病患又過來了。

這次他的精神狀态似乎不是很好，但也不是之前那種頹廢，大概是遇到什麼小困擾了。

唐淩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一眼，而後面色如常收回了視線，問他，“遇到什麼事了嗎？”

肖輝坐下後沒有扭捏，直接開門見山道：“唐醫生，你之前讓我多找找别的我喜歡的東西，我好像有點眉目了。”

“我很喜歡我的朋友。”

唐淩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但是他不是我新找到的喜歡的人，他是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上的朋友，隻不過現在是更喜歡了。”肖輝這樣說。

唐淩問他，“有多喜歡？”

“喜歡到……”肖輝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要怎麼形容喜歡的程度，隻不過這對他來說似乎有些難，他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但是唐淩并不催促他，給足了他時間去思索。

終于，肖輝想了好半會，終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他說：“那天他跟我說，不要做傻事傷害自己，他會心疼我，會難過。”

“我問他，要是有一天我不想活了，我死了他會不會難過，他說會，會很難過很難過，甚至以後的生活都會很難過。”

“那時候我就不想死了，因為我不想他難過。”

“唐醫生，我喜歡他喜歡到可以為了他活下去，這樣他就不難過了。”

唐淩原本還在認真傾聽，聽到這愣了一下。

但肖輝還在說，“可是，這樣我就不是為了自己而活了，醫生，你之前跟我說我母親走後我可以為自己而活，但是現在好像又不是這樣了。”

唐淩沒沉默多久，“那你喜歡和他在一起時的感受嗎？”

“喜歡。”想了想肖輝又補了一句，“非常喜歡。”

唐淩看了他一眼，說：“那你就是為了你自己的喜歡而活。因為你也喜歡他。但是……按照我們的治療流程來說，我不是很推薦你将自己所有的支撐都安在一個人身上。”

“你可以在他支撐你的這段時間裡找到别的，更穩定的，支撐你的東西。”

唐淩知道，把一個人當成自己的心靈支撐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因為人身上具有的不穩定性因素太多了，情緒就是其中最不穩定的一個。

若是某一天對方放棄了肖輝，肖輝估計又得回到現在這種狀态，不，有可能是更深的絕望。如果那個人一輩子都不放棄肖輝，那肖輝應該會在将來的某一天真正地走出陰影。這是最好的結果。

肖輝在他對面笑了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醫生，我想我應該會的。”

然後他視線一轉，落到了唐淩的手上，那裡有一枚素面戒指。

肖輝很久之前就在過這枚戒指，那時候唐淩也是這樣将它戴在手上，隻不過後面過來問診的時候他都沒見唐淩戴在手上，今天唐淩又将它戴上了。

察覺到肖輝的目光，唐淩也看向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唐醫生，給你這個戒指的人算是你的支撐嗎？”肖輝這樣問他。

按理說這應該算是題外話，也是醫生的個人隐私，唐淩也可以一口回絕不回複，但他怔了怔，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肖輝笑了起來，沒多問什麼，跟他道别離開了。

等肖輝走了之後，唐淩才緩緩地擡起自己的右手，看向了那枚戒指。

暗暗地想，他們，是彼此的支撐。

後面肖輝來問診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有一次唐淩無意看到他手上也戴了一個戒指，唐淩知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

複婚之後，林修就一直呆在他們的家裡，接他上下班，回來就給他做飯吃。

這樣的日子平凡普通，唐淩過得也很舒坦，隻是慢慢地，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終于在有一天，他發現這種不對勁是什麼了。

那天下班，剛走出科室就碰到了之前那個小護士，自從知道唐淩有伴侶之後，小護士就沒有對唐淩那種心思就熄滅了。

但畢竟是同一個科室，小護士人性格還開朗活潑，慢慢地也算是跟唐淩交成了朋友。

看到唐淩下班的時候跟唐淩打了聲招呼，唐淩禮貌回應。

“唐醫生下班啦，林先生已經在外面等你啦，我看到了。”小護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