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神色一凜：“你的意思是……”

“還記得我方才說過麼，我認為這幾箱珍寶都是來自大宋皇宮。”歐陽克意味深長地道，“皇宮中的收藏，怎麼會有這樣一副畫？”

“你是說，我父王推測出的武穆遺書所藏之處，放着的并非是武穆遺書而是這幅畫。”楊康盯着畫卷上舞劍的将軍，一字一句道，“而這幅畫裡，藏着武穆遺書的真正所在。”

“阿康所言極是。”歐陽克微微一笑。

兩人對視一眼，楊康毫不猶豫地将畫卷遞還給歐陽克。歐陽克拔出楊康送給他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割開畫卷，果然見裱畫襯底的隔層紙上赫然寫着十六個字：

武穆遺書，在鐵掌峰，中指峰下，第二指節。

“言溫你真是料事如神！”楊康不由得歎服，“僅僅憑着這樣一幅畫就能推斷出許多，周之呂望漢之子房也不過如此罷。”

歐陽克隻是一笑：“阿康你過譽了。”

憑心說，隻單憑這一幅畫就發現其中另有玄機，再順着這玄機找到武穆遺書的線索，這個過程确實不易，畢竟原著裡郭靖黃蓉也是在這畫意外被淋了雨之後才發覺畫中另有夾層。但是他嘛，手握答案的讀者再倒推過程自然是要容易許多。

“這畢竟也隻是我的猜測，倘若王爺昨夜找到了武穆遺書，眼下這些自是不必再提，但倘若王爺撲了個空……”歐陽克看着手中殘破的畫卷，“那麼，這天下隻有你我二人知道武穆遺書在何處。”

楊康神色一凜。

“其實我時常在想，倘若我的武功能勝過我叔父，那麼當初去桃花島求親一事或許可以從源頭上避免。”歐陽克悠悠道，“武功也好，兵書也罷，隻有握在我們自己手裡才是我們的東西。”

楊康眼底一片幽深：“這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歐陽克輕笑了一聲：“阿康你知道麼，我叔父，他其實是我的生身父親。”

楊康臉色驟變。

“他與嫂通奸，方有了我。他打量着我不知情，但是母親去世之前親口告訴了我這件事，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不擔心他會對我不利——他隻有我一個兒子，他所有的一切都會是我的。”歐陽克歎息一聲，“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是先往桃花島遞了婚書後才通知我，讓我跟他去桃花島求親。我是不得不走這一趟。”

“我親爹待我尚且如此。阿康，你呢？”歐陽克看着楊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蠱惑着，“王爺對你雖然不錯，可是說一千道一萬，你畢竟隻是他的養子。”

他輕輕握住楊康的手，溫聲道：“人心經不起試探，所以我從不試探人心。倘若我的武功天下第一，我仍然會好生孝順我爹，但這個選擇的權利，必須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

“你說得對。”楊康長長吐出一口氣，“倘若父王昨夜找到了《武穆遺書》，那是天意如此；但若是他們沒有尋到，我們便自己去找。”

*

兩人出了密室，将殘破的圖卷一把火燒了個幹淨。歐陽克看着火盆中的灰燼，幽幽問道：“倘若一會兒完顔洪烈來了，你計劃如何？”

“我原本想着避而不見，但是……”楊康也同樣看着燒成灰燼的《武穆遺書》線索，“見招拆招罷。”

“倘若隻是想知道《武穆遺書》是否得手，我們大可以躲在密室裡偷聽。”歐陽克提議道，“我想過了，進了牛家村之後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這處酒館，王爺他們必然會在此處落榻。到那時，想必他們會談起昨夜成果如何，我們自然能聽到些什麼。”

楊康卻是搖了搖頭：“你有所不知，我父王南下之前曾安排人給鐵掌幫送了重禮，倘若我得了父王的命令，再往鐵掌峰去也名正言順。”

歐陽克恍然大悟：“到底是你想的周全。”

隻是想到鐵掌幫，他便想起原著中楊康在裘千仞手下吃的苦頭，當下連忙道：“既然我們要去拜會鐵掌幫，有件事我得提前同你說明：那日咱們在歸雲莊上見到的那位裘千仞其實并不是真正的鐵掌幫幫主，而是他的同胞哥哥裘千丈。”

楊康聞言一怔，歐陽克連忙同他講了裘家三兄妹的事，着重講了講裘千丈雖隻是借着他兄弟的名頭招搖撞騙，但裘千仞本人的武功卻是堪比五絕的水平。

楊康這才明白：“我原在想這大騙子是怎麼做得了一幫之主，之前還曾勸過我父王不必理會這鐵掌幫，萬萬沒想到其中竟有這番内情。幸而我父王不曾聽我所言，到底往鐵掌幫送了金銀去，這會兒對咱們正是有用之處。”

歐陽克微微一笑。

正此時，忽聽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楊康起身去門口探看，正是完顔洪烈一行人。

“爹爹。”楊康連忙迎上前，“昨夜可是出了什麼意外？怎麼不見歐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