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剩餘175分鐘】

不知怎麼地，倒計時提示看起來有幾分愉悅。

不久前衆人迫不及待減少的時間此時跟催命符似的，他們看到時間減少并沒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教室燈光又閃了下。

這次孟銜青沒有被吓唬到，他膚色偏小麥色，這時驚吓過渡，有點黑裡透白那個意思。

那名被丢出去的觀衆長出了一張跟王小剛一模一樣的臉，他站在講台前面，饒有興趣地撫摸自己的臉，遠遠地沖王小剛鞠躬感謝。

王小剛拼命掙紮，他雙手扣在椅子上，想從座位上跳起來，但是椅子就像黏在他屁股上一樣，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法從椅子上起來。

張鏡遲看他實在費勁，伸手拽了王小剛一把，這次也輕而易舉地把王小剛從座位上拽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王小剛現在的視野是什麼模樣的，但王小剛應該是有‘視線’的。他脫離座位以後瘋狂地沖向講台，雙手直直地向着那名觀衆。

那名觀衆頂着王小剛的臉微微一笑，在王小剛将要沖下台階前，倏然打開階梯教室的前門，走出去了。

從王小剛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脫離了觀衆的身份了。

而王小剛沒能沖下台階，他在最後一階梯上摔了一跤，再爬起來時仿佛忘記了自己要做什麼，徑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擺正桌面上的教材，旋即弄掉了一支筆，他俯身把筆撿起來。

楚舟赫然出聲：“銜青，阿遲，這0.2分你倆是非要不可嗎？”

孟銜青：“......”

張鏡遲：“......”

不管楚舟信不信，這一刻他倆是一點兒都不想要了。

張鏡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仁又在突突地發疼。

他現在倒希望這場講座是楚舟所說的‘某個缺德遊戲系學生随便丢出來的全息遊戲’。

衆所周知，退出一場遊戲還有一個最直白的辦法，就是淘汰，角色死亡。

他們要是在遊戲裡自殺，那也能直接從現實生活中醒來。

但這要是不是全息遊戲……

張鏡遲瞥了眼已經沒有臉的王小明，那麼他們剛才可能目睹了一場‘死亡’。

想到這，張鏡遲意識到就是這個最簡單的退遊方法，機械天才楚舟居然一直沒有提出來。

楚舟也不是自己笃定的那麼相信全息遊戲的結論嘛。

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

張鏡遲抛掉亂七八糟的念頭，望向疑似老玩家的蘇桃和紅發女生：“我記得你們剛才說，觀衆活動的通過率是百分之百？”

蘇桃幹咳一聲，漂亮的杏眸無辜地眨了下：“哎呀——以前确實是這樣的，剛才那個老爺爺也這麼說的。”

張鏡遲不明意味地挑了下眉毛，沒再說别的。

這兩個女生是剛才那幫人裡面唯一對他們表現過友好意向的，但這不代表張鏡遲會信任她們。

他始終覺得，不管是在後排等待演講開始的時候，還是後來教室變成一半，王小剛變成‘觀衆’的時候，兩個女生都在遊刃有餘的狀态中。

她們一點兒也不緊張，仿佛在參加一場沉浸式話劇，手裡拿着一本故事解說。

“這是什麼地方？”張鏡遲冷不防問，“你們是誰？”

蘇桃頗為無奈：“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問嗎？”

張鏡遲沉默地看着她們，就連另一條走道的室友也抱胸望着這邊。

“好吧。”蘇桃拆了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說，“後面那個問題不重要，我們之後應該不會碰面。前面那個問題，說了你們也不信……”

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楚舟的方向，“我隻能告訴你們，你們的身體不是建模，受傷了就真的受傷了，死了也是真的死了。但是這有什麼關系呢，你們得到的學分是真實的呀~”

444寝室三人：“……”

蘇桃轉瞬恢複了原樣，眨巴着大眼睛：“都說了，說了你們也不信。”

*

講師的人體構造圖越畫越完整，教案也切換到下一張。

是一幅更加精細的人體構造圖。

幾人無事可做，嘗試了幾次把王小剛從座位上拽出來。

王小剛就像離開的‘觀衆’那樣，罵罵咧咧地走一圈就會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張鏡遲在他身上摸索出引雷符，一邊往台階下走一邊想要不然就站着等講座結束算了。

那講師就一個人，大不了一道雷劈死她。

抛掉觀衆席的詭異狀态去看講師，她實在太普通了。她身體單薄如刀，再瘦點兒都叫人擔心她不小心把講桌給割開。

【講座剩餘170分鐘】

這下一次少了五分鐘。

幾人看了眼時間，沒什麼反應。

有斷頭女屍在前，孟銜青現在不敢輕易觸碰教室裡的NPC，生怕再碰掉誰的腦袋。

何況這些人還沒有臉。

但他實在無事可做，又閑不住。他鼓起勇氣把一兩個觀衆拽出座位，再眼睜睜看着這些觀衆繞一圈回到座位上。

反複幾次以後，抗壓能力直線上升。

把右側的觀衆都拽了一遍後，孟銜青攬着楚舟，倏然翻身踩上中間座位的長桌，蹬了幾步跳到張鏡遲身側。

那一排觀衆因為這陣動靜憤怒地轉向左側走道，指指點點的用行動罵他們。

明明沒有人發出聲音，但愣是給人一種很吵鬧的感覺。

張鏡遲往那邊看了一眼，那排觀衆的情緒更激動了，有的恨不得拍桌站起來打架，其中一人手裡舉着一個筆記本，筆記本的封面頁被孟銜青一腳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