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之後,顧琳琅便收拾起回門要帶的東西。
她與顧家一向不睦,從前寄人籬下時,沒少被顧府上下欺負盤剝。
現如今,既然已經離開了那狼窩,她也就沒有必要再演戲了,錢和臉面她一樣都不會給顧家。
之所以還要帶些東西回去,不過是為要回牟嬷嬷和小憐做些準備。
将東西藏在衣袖裡,顧琳琅出了寝殿。
欣長的身影隐于斑駁的樹影之中,顧琳琅又将昨天夜裡想的法子推演了一遍,确定沒有任何纰漏,這才邁過門檻。
晨風驟起,紅色的裙角突然被門檻上的木茬挂住。
顧琳琅彎下腰抽出裙角,正要直起身,就看到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印在門框中間,不由得心底微微一澀。
哪個女人不希望與夫君琴瑟和諧,可惜,她活了兩世都沒有這般好的運氣。
前世她被迫嫁給乞丐,回門那日,由于乞丐前一天□□受了傷,她隻能一個人回到顧府,獨自面對那些人的嘲諷與欺辱。
這一世,她就更不可能與蕭權辭一同回去了,對方怎麼說也是太子,身份貴重,怎麼可能去宰相府。
再加上對方又與她很不對付,她能全須全尾地活到現在已經是燒高香了。
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顧琳琅直起身,恰好被一縷陽光直直地射入眼簾。
顧琳琅本能地擡手想要遮擋,卻在不經意間透過忽明忽暗的樹葉縫隙,看到了那後面的明媚。
唇角的苦笑微微一凝,接着便緩緩蕩開,竟有了幾分輕松。
她釋然了。
那些樹葉被陽光照到的一面,一定很高興,可沒被陽光照到的那一面,也依然生長着,無論是正面還是反面,它們共同組成了一片樹葉。
就好比她,無論有沒有夫君陪伴,她都是顧琳琅,都會好好地活着,自由自在地活着。
清冷的眸子裡彌散着斑斑點點的從容,顧琳琅唇角微微上揚,步履輕盈地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