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紀慎往椅背一靠,兩手搭在扶手上,很放松的坐姿。可是莊遂平卻無論如何都放松不下來。
這個辦公室對于他來說,并不是放松的地方。
“好,你不解釋,那就讓我來定義。”紀慎對他,再擠不出一點耐心,“你不聰明,學習的事情做不來就算了,待人接物上沒辦法撐場面我也不勉強,可是現在,你連最基本的态度端正都做不到,你覺得自己配當我的學生嗎?”
不配。
莊遂平腦子裡蓦然浮現出兩個字,緊接着各種嘈雜的聲音都出現了。
“你也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早說了不可能的,你配得上嗎?”
伴随着一句句諷刺的問話,莊遂平腦海裡出現的是父母冷漠的面容,厭棄的目光。但是他也終于明白了,他的确是配不上的,他的父母家人隻是比他更早看清了事實和命運。
紀慎的聲音再次響起:“師門會議是一周之前告訴你們的,你整整一周,沒有準備好自己要說的那幾句話,甚至還沒有睡醒。我真的很難接受自己教出這樣的學生。”
那該如何呢?逐出師門?莊遂平壓着腦袋,忽然想到了兩個字。
退學。
但顯然紀慎還沒想到這一步,他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人,學生雖然難教,但終歸是可以教的。
紀慎解開右手腕的紐扣,将袖子往上折了兩折,露出結實的小臂。莊遂平看着老師慢條斯理的動作,屁股隐隐作痛。
沒有指令,隻有戒尺敲在桌邊的“嗒嗒”聲,莊遂平渾身一顫,慢吞吞走了過去。
在莊遂平脫褲子的時候,紀慎道:“該教的我都教過你了,這次沒有什麼好說的,是對你的懲罰,你不用再認錯再保證什麼,好好受着,好好反省就行。”
莊遂平将褲子褪到大腿,兩手撐在桌上,悶聲道:“是。”
但戒尺沒有落下,紀慎用戒尺一角點了點他的大腿根,不滿道:“學習有學習的态度,受罰有受罰的态度,屁股撅起來,不要躲着。”
主動迎接懲罰和疼痛,這是違反本能的事情。但在紀慎眼中,這才是知錯了的表現。
身後兩團肉不由得緊了緊,莊遂平深深呼吸,腰間用力,把屁股往後送。其實他不知道這樣的姿勢能不能讓老師滿意,隻是盡力去做。
他實在是太笨了。
莊遂平沒再聽到老師的聲音,過了兩秒,他敏銳地聽見了身後微弱的風聲,緊接着清脆的責打聲和疼痛便一齊炸響,激得他手肘一彎,屁股也下意識地往回逃了。
跟以往戒尺“啪啪啪”抽下來不同,紀慎沒有緊追着打,而是又點了點他的大腿,提醒他擺好姿勢。
莊遂平後知後覺,重新撅好了屁股。
紀慎雖打得重,但戒尺着肉面積就那麼一點,一般來說,三四十下莊遂平都挨得過去。可是身體上的疼痛卻喚醒了他某些沉睡已久的記憶。他想起小時候過年,家裡好不容易換來了兩斤白面,一家人圍坐一圈包餃子。弟弟偷偷摸摸吃掉了一盤餃子,母親問起,弟弟指着他說是二哥偷吃的,于是母親劈頭蓋臉就罵,他小聲地辯解,不是我。母親嘶聲尖叫,說你弟弟還這麼小,怎麼可能會說謊。然後父親就提着掃把進來了,兜頭就抽,他一邊挨打一邊躲,父親追着打,從屋裡打到屋外。他避無可避,隻能捂住臉蜷在地上,把脊背和屁股送出去挨打。“噼裡啪啦”的抽打聲中,他聽見别人家溫馨的歡聲笑語。
後來弟弟就學會了,不管做了什麼事,都可以推到二哥頭上。甚至他都成年了,在父親不開心的時候,弟弟還會說,要不打二哥出氣吧。
莊遂平分不清他是說笑還是認真。
恢複高考後,他連續兩年都參加了高考,但是沒有上,又埋頭苦讀兩年,終于離開了他的家,終結了噩夢一樣的生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