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閱冬沒有堅持,起身穿好褲子就到陽台外面吹笛子去了。
但這一天卻頗不平靜。柏閱冬一首曲子吹得斷斷續續時,敲門聲卻忽然響了起來,“邦邦邦”的,吓了他一跳。周先生去開門,低沉的男聲傳了進來:“送家具!”
柏閱冬猛地抓緊了手裡的笛子,怎麼還會有家具送來的?現在回房還來不來得及?他們會不會進屋?會不會看見他的瞎眼?柏閱冬悄悄轉了下身體,完全背對着客廳,腰背挺得直直的,絲毫不敢放松。
周先生好似完全不顧及他,敞開大門就讓門外兩個漢子把東西擡進來,指着茶幾旁的空地道:“放這裡,豎着放,對,就這樣。”
近在咫尺,柏閱冬想,他們一定看見了陽台還有個人,要不要現在吹一下?專心練笛子顯得比較正常,可是如此緊張,他甚至連基本的指法都不記得,隻能胡亂按着上頭的圓孔,把指腹壓出一個個小圈。
周先生看着工人擺好他訂購的家具,付了錢,将人送出門,回過頭來就對上柏閱冬好奇的目光。
最終他們兩個的目光都落在了新來的家具上——一張長矮凳。
凳子大約一人寬,一米四五長,跟周先生的矮茶幾一個高度,雖是木質主體,但上面是淺灰色絨布包裹着海綿,坐下去應該是柔軟的質感。柏閱冬想到以前上海家裡的床尾凳,就跟這個差不多。
隻是床尾凳為什麼會放在這裡?一個日式榻榻米客廳,難不成要用這麼一個床尾凳接客嗎?怎麼都不合适吧?就算不是給客人坐,放在這裡也很不協調。
但柏閱冬沒問,周先生也沒有主動說。兩個人一如往常吃了午飯,小憩片刻,再次精神飽滿地在茶幾前相對時,已是下午三點多。
周先生遞給他一個長條的盒子:“打開。”
柏閱冬雙手接過,放在茶幾上,雙手扶着兩側,掀開蓋子,隻見裡面躺着一根手臂長的深棕色類似于竹竿的東西。
不是竹竿,柏閱冬沒見過這種顔色的竹竿,可是它沒隔一段就會有一個類似竹節的凸起,分明是竹竿的形狀。
柏閱冬伸手将那東西拿了出來,沉甸甸的,很有些重量,可能是木制的,特地做成竹節的模樣,而且它的一端系了一顆晶瑩的小玉珠。
柏閱冬問:“是什麼?”
“從今天開始,用這個打你。”
柏閱冬手輕輕抖了一下,還是沒有太大反應。當周先生伸手過來時,他雙手捧着往前送了送。
柏閱冬那幾年在秦昭陽面前少有如此恭敬和周到,但周先生并未有太多反應,隻是握住竹節帶玉珠的一端,另一端在上午送來的長凳上點了點:“趴上來。”
柏閱冬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随後輕顫睫毛,略帶疑問地看向周先生。
這張凳子是給他準備的?是讓他挨打的?但是,放在這裡,就……不對,是特地放在這裡的,周先生那個位置,那根竹節的長度,正好可以打到他的屁股。
他今天上午明明聽到送貨的工人說是定制的,做了一段時間才送來的。
難道,老師早就在設計他的挨打生活?柏閱冬莫名其妙地氣結了一下,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隻是順從地起身,走到長凳旁,跨坐上去,褪了褲子,趴在柔軟的長凳上。
長度的确剛剛合适,周先生比劃了一下,“啪”地抽了上去。
木竹節的聲音悶悶的,疼痛也是鈍重的,一下仿佛能打透幾層肉,加之竹節凸起,痛感更加明顯,柏閱冬忍不住抱緊了長凳邊緣。
還是兩三秒一次的頻率,竹節打下去,将頗富彈性的兩團肉打得往下一凹,随後迅速恢複原狀,隻是皮膚上多了一層淡淡的绯色。
跟戒尺或藤條能很快抽出顔色不同,竹節看着不怎麼顯傷,但卻是紮紮實實疼到肉裡的。柏閱冬挨了幾下,手心就冒汗了。
三十下,熬一熬就過去了。
“啪!”
柏閱冬牙關一緊,沒有叫出聲來,可實際上卻疼得不行了。這麼多天挨了好幾種刑具,還是這個木竹節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