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如兕當然又要再唏噓一下,話裡話外标榜自己中宮嫡出的尊貴。
母妃身居高位,寵冠六宮,與皇後之位僅僅一步之遙的宋如吉、宋如蘅,哪裡會被他刺激到,個個哼着假笑當他放屁。
唯有宋如常聽進了心,垂下頭默不作聲。
兄弟幾人是圍着一個小長桌坐着的,宋如蘅坐在他左手邊,見他失落,輕輕拍拍他的手背,沒有言語。
倒是右邊倚在椅子背上歇着的宋如吉突然坐好,歪頭托腮,萬分不解風情不識眼色地問道:“四弟,你怎麼了?”
拍桌子吹大牛的人頓時沒了聲響,心中暗罵道,不好,又說錯話了。
宋如常柔弱又堅強地擡起手背擦了兩下眼角,昂首坦然迎接宋如吉清澈而愚蠢的目光:“我想母親了。”
這句話在今天講,誰聽了都會覺得可憐。
大哥的生辰宴,小弟的出宮日。
兩位皇子雖都沒了母親,但是大皇子有妻有子,手握兵權,威武風光。先皇後母家對他亦是頗多照顧。
而宋如常的母親生前位份不高,父母皆無。如今他又成了自連國建國以來第一位未曾行及冠禮便要出宮設府的皇子。
此番光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叫人如何能不傷心?
宋如吉掩面,背過身大咳兩聲,一隻手無聲無息背到桌上,摸索着茶杯的位置。
等他再轉回來時,臉上赫然多了兩道反光的水痕。
“四弟……着實是可憐啊。”
冷眼旁觀自己親哥哥拙劣演技的親弟弟兩瓣嘴唇忍到扯成一條橫線,想翻白眼又顧忌在場人多眼雜,隻能在心底咒罵他還不如病在床上裝死。
聽得這句歎息,宋如常眼底更加粼粼,盈盈望去,我見猶憐。
宋如吉放下手裡的杯子,手順到桌下準備掐一把大腿擠點真情實感的眼淚。結果另一邊的宋如兕先他一步做了反應,喉嚨含糊不清地咳了一聲,安慰道:“弟弟,别哭了。以後出了宮,哥罩着你!”
剛投奔宋如蘅他們不久的人怎麼會攀上他的橄榄枝,宋如常抿嘴一笑,婉拒道:“大哥已經成家,我怎敢多擾。”
他這句話幾乎是明示了自己的立場,宋如兕臉色暗下幾分,自己找了個台階,說他見外,算是糊弄了過去。
之後幾人聊的便都是不痛不癢的話題,各懷鬼胎,敷衍至極。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侍女們一排一排地如魚遊水般披帛飄飄舉着餐盤入場布置。
原本聚在一起聊天的一團團人影随之分散,各自坐好。
果真,待酒菜備齊,沒多會兒殿外便傳來了咯咯的笑聲。衆人扭頭,一同朝着大門看去。
粉雕玉琢的小香團子舉着一串吃了大半的糖葫蘆蹦蹦跳跳地出現在大門口。
“父皇,你快點兒!”
長樂公主站定,轉身呼喚。
“明月,不可以跑這樣快!”
蕭貴妃和淑妃一左一右跟随在燕帝身後,步入殿内。
講話的是淑妃,她的樣貌要比蕭貴妃年輕許多,剛入宮不久,就生下長樂公主。依靠着公主一路升至妃位,順風順水,沒什麼心機。
這樣把心裡話全寫在臉上,隻有一個女兒傍身的無腦女人。蕭貴妃都懶得搭理她,任她大庭廣衆肆意吆喝,顯擺她親生的小公主有多受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