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茫茫夜色,他踱步,又前行。一柄銀劍垂落在地,劃起沙痕。
我再一次步入那片森林,借着傾瀉的月光找到他。隻能見那刀劍染血,挺身散發着冷凜的寒光。他背影孤寂,帶着一身的忍辱負重和豪情俠義。
“先生,您殺人了。”
他沒有側過來看我,似乎也不害怕我會背後偷襲,當然,大唐第二俠客。
“是的,殺了該殺的人。”
“何為該殺?何為不該殺?”
他渾厚的笑聲響起,“我們不是見過嗎?該與不該,殺與不殺,不都是一念之間嗎?”
“所以世間本無善惡嗎?不是的吧,萬物伊始,乃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之終,是一滅二滅三滅而萬物滅嗎?”
“不是,據我所知,沒有一生二,萬物從所能看見起便是萬物了,不存在開始和結束,隻有不斷的變化流動和循環,他始終保持着平衡,就算是我們認知中的崩潰,也是萬物早有預料的平衡。”
“所以我們被觀察?是所有人被窺探,包括我們已知的和不知的,已知的不僅被萬物窺探,也被萬物之中的我們窺探,不知的被萬物窺探,也在窺探我們。是這個意思嗎?”
“或許是吧,你在将萬物看成一個整體,還是一個個分部,這會導緻你認為的世間平衡不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我們的見面也被窺探嗎?”
“一直是的,不過我在被你窺探,你卻未被我窺探。”
“好吧,你殺的人被你窺探,你殺人也被窺探。”
“誰在窺探?真的是萬物?竹子、刀劍、風、月?總得有什麼吧。”
“痕迹。時間留下來的痕迹在窺探着我。”
“我可以認為您在說萬物都留下痕迹,而萬物的克星是痕迹這樣的話嗎?”
“他們不是克星,相輔相成,能理解吧。萬物留下痕迹是真的。”
“那時間呢?您不是說我們不存在水中來水中去嗎?”
“不一樣,這個的時間是流動的,不是瀑布裡的水那般靜止,或者保持勻速直線運動。你懂吧,它不受力,一個很理想的境界。就是你也猜不透,它到底在幹什麼。”
“我理解了。所以我們現在仍在被窺探,窺探的終點是我們的死亡?或者我們認知中的死亡。”
“鬼神一說?”
“不然我怎麼見到先生,這不算是莊周夢蝶嗎?”
我與他并行一路,餘光瞥見他那不經意的笑容,又覺得有些“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的張狂和惬意。
“我可以摸摸我的刀劍。”
是實的,甚至能在手中劃痕。
他想告訴我這個夢境是真實的嗎?
我很清楚,我的精神狀态向來不是很正常,以往的夢是牛鬼蛇神,是天災禍害,是時間靜止和每一幀運動的時态。
我該說那是正常的嗎?
我向前走着不語,低頭卻在想着他的問題。
時間是凝固的。讓我想起一本書上的話,“A piece of solidify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