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執默默跟着她。
他不知道到底怎麼做才看起來更像偶遇,在想到辦法之前他隻能亦步亦趨。
茉莉拿完回來,昏暗燈光的走廊道隐約有電子樂的震感,她看不太清人臉,有個人極其筆直地撞到她,差點兒把她撞倒。
靳執沒想到,這和他預期中的不太一樣,急忙拉了一把她的胳膊。
“對不起。”
茉莉擡眼看他,有幾秒沉默。
靳執的思緒很混亂,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嘴裡已經開始解釋:“我……我,來酒吧,呃,喝酒。”
說完這句話隻覺得自己腦子瓦特了。
茉莉盯得他臉紅,靳執撒謊心很虛。
“好巧。”
她沒什麼感情地說。
“……嗯。”
靳執吞咽了一下。
“自己一個人來喝酒的是吧。”
“差,差不多。”
“那你自己喝去吧。”
茉莉繞開,擦肩而過的時候,靳執立刻攥住她的手腕,“……”
“幹什麼?”
冷冰冰。
靳執聽得出來,他的信心幾乎已經喪失了,對自己沮喪和絕望,語氣怯懦,很小聲:“你……你有空嗎?我想,想跟你說點話。”
茉莉注意到他細微顫抖的唇瓣。
“我沒空。”
“你白天不是也很忙嗎?”
“……”
靳執眼眶一酸,“對不起。”
在他哭出來之前,茉莉把他帶進包廂,靳執局促地坐在真皮沙發上,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想說什麼就說。”
靳執說不出來。
茉莉給他點了瓶高度的藍莓冰酒,“不是來喝酒的嗎?先喝。”
他知道這是懲罰,但喝得很快。
最後靳執似乎真的醉了,抱着她哭,哭到渾身發麻。
茉莉任由他抱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煩了,掐斷房間裡的音樂,這和外界隔絕的安靜讓人窒息。靳執擔心她失去耐心,要走,所以抱更緊了,幾乎不講道理,要緊緊依靠她的體溫才能活下去。
茉莉沒有要走,她沉默很久。
最後,她聲音很輕,像歎息一樣,無可奈何。
她問靳執:“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呢?”
他有很多腹稿,真的。
一整天他都在打腹稿,有很多話可以來剖白自己,有很多話可以用來解釋自己。
靳執有一大堆的話要說,甚至在他的一些腦中的幻想裡,他已經說過了。
譬如:
“對不起。我知道可能上床對你來說,也許隻是像喝水一樣,不會什麼多餘的意義。我承認,我想要你更喜歡我,我不知道怎麼了,我好像産生幻覺,覺得做完這些事之後……你會,會,會對我……”
“昨天夜裡你很好,很溫柔,很耐心,什麼都很好,你說那些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被珍惜。我們才認識這麼久,我也知道你根本不用對我負什麼責,甚至,甚至也許我做得根本不好,也許比不上你從前和其他人,說到底根本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你可能覺得我莫名其妙。”
“我隻是……我都懂,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個很脆弱的人,我從前真的很少哭,但,但……”
“你現在隻是松開我的手,在我面前背過身,我就遍體鱗傷。”
“我也理解不了我自己,為什麼突然這麼脆弱,我不想要這樣出現在你面前,真的,但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哭。”
“我知道我們應該都開開心心,但我做不到,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從你說要回自己的房間睡開始,我真的……很受傷。”
“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依賴一個人給我情感上的反饋,得不到就要死要活,像是人格有缺陷一樣,這樣不好,這樣不健康,不正常。”
“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
這麼多句話。
靳執一句都沒說。
他哽咽着,用唇蹭她的耳垂,“你抱抱我,就好了,你多抱抱我,可以嗎?”
你給我的,和給其他人的都一樣。
這樣就足夠了。
足夠了嗎?
靳執,你現在已經會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