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說自己做噩夢,章柳自然是不信的,哪有噩夢到全身潮紅吓人的程度呢?
她大半夜喊家庭醫生上門看病,把章萍和王阿姨都吵醒了。
待醫生仔細檢查,确定一切正常,隻是虛驚一場。
章柳松口氣,明天去清泉山需要早起,如果臨時病了,還真是樁麻煩事。
她叮囑妹妹安心休息,一家人這才各自散去。
一夜好眠。
晨起時,雖然精神恢複,但章雪依然感覺腿腳發虛。
章雪簡單洗漱,拖着步子下樓,一不小心差點絆倒自己,幸好及時抓住了扶手欄杆,才沒滾下樓梯。
姑媽和姐姐早已圍在餐桌旁,手撕小油條,喝着面線糊。
章柳擡眼望着妹妹那副虛弱的模樣,擔憂地說:“今天要是不舒服,就别去了。”
章萍恰好喝完一碗面線糊,意猶未盡,又添了半碗,自然是把小侄女的狼狽狀收入眼底。
她津津有味地扒拉着面線糊,精緻的眉毛挑得老高,唇抿着景泰藍的碗沿,宛如夏日湖面上的一瓣粉蓮。
一口氣吃完,眼波斜睨,她說道:“你不想去就直說,别裝。”
昨晚已經覺着不對勁,章雪的病态,除了不想去露營撒謊,章萍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沒有……”,章雪無力反駁。
章萍放下碗,優雅輕拭唇角,“那就别穿着家居服下樓,把自己收拾好了,再過來吃早點。”
“當當當”,老式挂鐘敲響,時針指向八點。
章萍收回視線,根本不慣着小侄女,“那還不快去換衣服?一會兒李家的車到了,讓佳瑩等你嗎?”
姑媽認定的事情,最好不要反駁,否則李佳瑩的車到了,她必然會杵在這兒聽訓。
章雪壓下委屈,默默折回卧室。
章柳把油條筐推到姑媽面前,“唉呀,大清早的,您再吃點,值得生氣嘛。”
“我教你們人情往來,教多久了?她還是這個樣子,沒點長進。再不長大,隻能說明,她嫁到李家,活受罪都是自找的。”
說這話的時候,章萍恨鐵不成鋼,神情稍顯冷酷。
章柳欲言又止,大清早争辯這些,除了一整天不自在,又有什麼用呢。
按照姑媽的觀念,讓孩子成長最快的方式,莫過于把她扔進狼群。
章家誰都可以任性,惟獨有一個人不可以拒絕李家,那便是章雪。
她哪裡說得動姑媽,于是作罷。
*
章雪的衣帽間挂着各式各樣的少女系奢品,她完全有條件打扮得時尚青春,然而凡是與李佳瑩同在的場合,她最好充當跟班。
否則,等待她的可能是一杯“不小心”灑到衣服上的飲料,或者一個“不經意”踩上的腳印,甚至,可能會莫名其妙摔倒。
至于類似“你怎麼總是穿過季款,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好的服裝搭配師啊”這樣的陰陽話,已經算是最輕微的了。
何況還有李玉龍這号人物,她沒有心情去刻意讨好他。
指尖滑過各種奢品,最後,章雪拉開抽屜,取出一套上白下綠的舊校服。
當她梳着高馬尾,穿着校服下樓,章萍嘴裡的咖啡差點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