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息都說了什麼?”
“目前隻知道薔薇會被人發現,是因為鳳梧城周邊那幾個村莊被滅後,一具掉進溝裡沒被及時焚毀的屍體上有一朵七星湖才有的血色海棠花。具體内容隻有最後買到消息的人才清楚。”
莫待暗喜:不管這海棠花是誰落下的,有心還是無意,都謝謝他替我省了很多手腳。
雪重樓冷笑道:“憑一朵海棠花就想栽贓七星湖,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是不是栽贓醫仙心裡有數。你剛才也說了,外人進不去七星湖。既然進不去,那這海棠花自然就隻能是七星湖的人帶出來、遺落的。不是麼?”
“是不是要查了之後才能下結論。若是我的門人壞了規矩,我自會嚴懲;若是有人心存不良栽贓陷害,我也會追究到底。”雪重樓平和陰柔的眼裡多了點審慎的味道,“你來此并不是為了找莫待,而是為了證實這消息的虛實。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有那麼愛管閑事?我隻是擔心仙界安危,走錯了路而已。”
“你猜我信你麼?”雪重樓眯眼看向天空,那裡有幾顆閃亮的星,一輪明媚的月。這眯眼的動作不僅完美地藏起了他眼中的殺意,還淡化了他的陰冷。他念個訣,那草藥便化作長劍,冷光閃閃。
一隊守衛轉出石叢,朝這邊走來,領頭的正是那日堅持搜查披香苑的年輕人遲晟。雪重樓揮了揮手,黑衣人大踏步進了樹林,離了是非地。
自始至終,莫待隻盯着江逾白和黑衣人看,瞥也沒瞥雪重樓。待那黑衣人隐入林中并借着樹木掩護飛速前行時,他動了動手,彈出一點細如微塵的東西。梅染見他沒有阻攔的打算,更沒有勸架的意思,自然也不會多事。
江逾白拍手道:“醫仙好算謀!這樣一來,該死的就隻有我了。有醫仙坐鎮,還有琅寰山最精銳的守衛,我是不是隻能坐以待斃了?”
“你說呢?擅闖琅寰山,圖謀不軌者,可就地正法。”雪重樓似乎體力不支,找了塊石頭靠了,“你已無路可逃,不妨和我聊聊?若你說明此行的真正目的,我就放你一馬。這買賣是不是很劃算?”
“再劃算我都不會與仙界的人做買賣。”眼瞅着守衛就要到跟前,江逾白站直身體,準備迎戰。“多年不與人打架,還真有點手癢。”
“我與巫族無仇,不想殺你。你若硬逼我出手,我也隻能勉為其難。殺人或被人殺,我選前者。”雪重樓極其為難的樣子表明他真的是一個很厭煩殺戮的人,“要不你再想想?”
“不必。我江逾白就是死一百次,也不會與你狼狽為奸。出招吧!”
一蓬不明物帶着尖銳的呼嘯聲直射雪重樓的後背,他略微側身,随手揮了揮,那東西就紛紛墜落,密密麻麻掉了一地。松針?他正要問話,一把樹葉已到了面前。就在他擡手擊落樹葉的瞬間,江逾白拔地而起,連着兩個縱身就到了崖頂,絕塵而去。任是雪重樓這樣的仙界高手,要追上他也絕非易事。
與此同時,一道白影蹿出樹林,奔着黑衣人就去了。雪重樓十指連彈,一道道強勁的靈力将白影進退的路封得死死的。那白影突然停下,像石頭一樣直直地砸向地面。眼見就要落在亂石堆上,白影伸出一根樹枝,輕點石頭借力而起,完美躲過了空中靈力的圍追堵截,劍一般平行向前。整個過程中,雪重樓沒看見白影的真面目,隻看見一身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白衣。
可憐那些守衛,就隻看見一道白光閃過,再無其它——雪重樓在他們抵達戰場前,業已退回到七星湖。
待衆人散去,梅染走出樹林,對着一地松針和落葉感慨:想那雪重樓自認靈力高強,也擋不住你的機智算謀。他緩步而行,路過亂石叢時,看見兩簇黃花開得正好,挑了最好的摘了。
琅寰山的大門口,高大繁密的花樹前,黑衣人正與憶安激烈纏鬥,勝負難分。莫待從姻緣殿方向過來,緊身打扮,額上有汗,像是剛結束訓練。助戰的守衛都是星辰殿的人,與莫待相熟。見他過來,忙上前招呼:“莫公子,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我剛練完劍,睡不着,想找點東西吃。走到附近聽見有打鬥聲,便過來看看。”莫待咬着狗尾草,看起來很無聊,“這人什麼來路?弄清楚他的身份了?”
“沒有,問死也不張嘴。我們就隻知道他是從七星湖方向來的。”
梅染背着手,出現在路口:“不睡覺到處亂跑,是想被我罰麼?”
莫待給那守衛使個眼色,陪着笑道:“先生息怒,我這就回去。”
那守衛忙躬身行了大禮:“此人難對付,還請梅先生施以援手!”
“抓賊是你們的事,别來找我。”梅染說着就已轉身,“如果連一個賊人都拿不住,還得我幫忙,淩寒的臉往哪兒擱?你也不許出手,回去睡覺。”
“星辰殿的人身手都不弱,偶爾遇見一兩個比他們強悍的也很正常。”莫待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說,“這麼吵鬧要如何入睡?”他雙手叉腰,呸地吐掉狗尾草,叫道,“哪裡來的讨厭鬼?大半夜不睡覺到琅寰山幹什麼?我說我怎麼睡不着,原來是你在作祟!先生,你替我打他一頓,叫我解解氣!”
梅染無奈極了,柔聲道:“憶安的身手不錯,吃不了虧。這隊守衛是星辰殿最強的,他跑不了的。你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