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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第八卷:棋子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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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骷髅山的名号,世人常以為那是一處窮山惡水,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然而并不是。骷髅山風景秀麗,四季景明,沃野千裡,隻是地理地貌極其複雜,密林之下多食人沼澤與煙瘴地,不熟悉地形的人進去易,出來難。又因為與鷹愁澗毗鄰,莫說尋常人等避之不及,就是那道行不夠高深的修仙之人,也都會繞道而行,誰也不願自找苦吃。久而久之,骷髅山便成了隻聞鳥獸叫,不見人煙飄的原始去處。再後來,也不知道是誰領的頭,将這裡變成了避難所,那些不願遵規守矩,不願被管束的妖魔鬼怪和堕仙聚集在此,混居過日。他們奉行弱肉強食,強者為王的信條,将骷髅山建設成了一個天不管,地不管,獨立于六界之外的天地。

曆屆骷髅山的王,無論是何出身,接任之初總想着要立下豐功偉績,再創建一個類似魔界的國度,成為名垂青史的領袖。奈何山中派系林立,争鬥太過激烈,藏于暗處的對手又防不勝防,往往屁股還沒坐熱,現任已身首異處成了前任,王座之上早就換了新面孔。長此以往,那些原本就沒有野心的人都各自為政,各自求活。剩下那些懷揣着稱王稱霸夢想的人聚在新王的周圍,妄圖有朝一日能改天換地,揚名天下。但因其自身的局限,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隻是一味地施展鐵血手段,濫用武力,野蠻地鎮壓抱有不同思想的人。這非但不能消除彼此間的敵對情緒,反倒将好不容易團結在一處的人重新碎成了一盤各懷心思的散沙。到最後,骷髅山也沒能成氣候,空有那比天慕山還富饒遼闊的土地。

離骷髅山最近的場鎮是碧靈鎮,隸屬妖界。在骷髅山還隻是骷髅山,沒有飛禽走獸以外的活物入住時,這裡也沒有碧靈鎮,隻有一片渺無人煙的荒山——碧靈山。等到骷髅山有了炊煙和人氣,碧靈山因其盛産能提高靈力的蔬果和清潔甘甜能療傷的泉水毫無懸念地成了骷髅山的食物供給站。

大概骷髅山的王認為去别人的地盤上療傷有傷尊嚴,便總想将碧靈山據為己有。結果可想而知,被妖王一頓痛扁,灰溜溜地縮回骷髅山,很長時間都不敢滋事。之後的若幹年,圍繞碧靈山的歸屬權問題,骷髅山和妖界沒少幹架。到令狐雲骁接掌妖界時,他傳下話來:碧靈山的資源可無償提供給骷髅山使用,但碧靈山永遠是妖界的土地。這一點不許任何人質疑與挑戰,更不許誰越界生事。

骷髅山的新王狂妄自大不信邪,他見令狐雲骁成天就知道交朋結友,喝酒下棋,以為這是個好欺負的,便糾集了大批精兵悍将叫陣。令狐雲骁充耳不聞,每日裡依舊到處逍遙。直到有一天,有人越過碧靈山,殺害了附近鎮子裡一隻剛修成人身的小狸貓,并将其剝皮剔骨熬成肉湯喝了,還美其名曰吃什麼補什麼。令狐雲骁摔了棋盤,一人一劍,一夜之間殺光了肇事者,差點蕩平骷髅山,自己毫發無傷。

從此,骷髅山再不敢造次,令狐雲骁也因此名震寰宇。數十萬年來,骷髅山的王都不再踏足碧靈山,隻在骷髅山活動。當然,他們也不歡迎正人君子江湖客以及除魔衛道士的到訪,特别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

自從令狐雲骁被囚鷹愁澗,碧靈山這個原本寂寂無名的荒山突然成了朝聖之地。來往于此間的除了各類小妖,還有許多有名的大妖。孟星魂見機得快,迅速頒布法令,允許三界衆生自由前往碧靈山觀光拜祭,并在山裡建房開店,讓來往過客有了落腳處。經過多年的建設,一個種族混雜,人口衆多,功能齊全的鎮子成型了,一躍成為妖界著名的遊覽勝地之一。如今,或許有人不知道妖界一共換了幾代王,絕沒人不知道碧靈山上有座退思峰,退思峰下有個碧靈鎮,碧靈鎮上最大的客棧是十多年前開的碧雲天,碧雲天的掌櫃是妖界赫赫有名的千面靈狐未央夫人,地位僅在孟星魂之下。

如同笑春風的兔子想不到會被神仙搶食一樣,骷髅山的妖魔鬼怪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巢會被仙界選中,成為仙門弟子的除魔試煉場。

十月初十,宜出行、會親友、合婚訂婚、搬家,忌祈福。

謝輕雲等人到達碧靈鎮時,雪淩寒一行已在碧雲天安頓完畢,在鎮上逛了大半天了。彼時天氣明媚,莫待本想窩在店裡曬曬太陽睡睡覺,或者把碧雲天裡的美食吃個遍,再不然就去看看傳說中的未央夫人有多美豔迷人,結果被雪淩寒抱起來就走,逛街去了。兩人走走停停,不買更不賣,隻是看景散心,體驗碧靈鎮不一樣的風土人情。不知不覺中,竟逛到了碧靈鎮最大的珠寶店福安樓。福安樓的老闆沈離淮生意做得非常大,私産之多在妖界數一數二。莫待和雪淩寒進店時,趕巧沈離淮也在。他正喝茶盤賬,忽見有新客上門,忙熱情相迎,匆忙間弄灑了茶水。莫待看了一圈,沒有中意的,便逛隔壁的面具店去了。

楓葉已紅透,在涼爽的秋風中輕輕顫動,像一隻隻不安分的小手,撥弄着人們張望的目光。那些隻在秋天才開的花卉沿着地勢鋪開,氤氲的香氣包裹着碧靈鎮,熏染着一顆顆千姿百态的心。一隻大腦袋,小短腿的大肥貓将身體攤成一塊肉,四仰八叉地躺在花店門口曬肚皮。進出的客人談論着它嚣張自得的睡相,主動為它讓道。莫待用樹葉逗弄了好半天,它也沒搭理,依舊眯着眼呼噜有聲。迎來送往的日子過得久了,碧靈鎮的貓貓狗狗也都不懼陌生人。它們見到陌生來客的反應,僅限于擡頭多看一眼。如果它們的眼中出現了警惕之色,恭喜你,那是它們對一個陌生人的最高禮遇,說明你成功地引起了它們的注意。

一個十五六歲頭上簪花的賣花姑娘哼着小調,蹦蹦跳跳地進到花店,輕車熟路地跟老闆讨價還價後,最後如願拎走了一籃子水靈靈的花。她一邊走一邊擺弄花枝,高興得忘了路中間還有一隻貓。虧得莫待手快,扶了一把,她才沒被絆倒。“多謝小公子。”

“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賣花姑娘把貓抱離門口,将一朵美女櫻别在貓耳朵上:“小公子喜歡貓?”

“喜歡。我也有隻貓,毛發雪白,個頭非常小,大約隻有這隻的腦袋大。”

“那麼小的貓?那小公子走路可得看着點,别一腳下去踩個正着,那就慘了。”

“不會。飯團可機靈了。”

“你的貓叫飯團?好意思的名字。”賣花姑娘撲閃着水汪汪的眼睛道,“這大笨貓叫拖布,是這鎮上最胖最懶也最不怕生的。它很有靈性,聽得懂人話。小公子若想跟它玩,就去旁邊的雜貨鋪買點碎肉幹過來。這家夥又饞又拽,隻有肉香才能讓它睜眼。”

拖布為了證明自己并不饞,将腦袋扭向一邊,拒絕了莫待的小魚幹。但它嘴邊那一大灘口水說明,它真的很饞。

莫待笑道:“居然能拒絕小魚幹的誘惑,你很了不起。”

“了不起啥?它是吃撐了,一口也吃不下去了,要不早跟你撒嬌乞食了。”

“不打緊。”莫待把小魚幹放在牆角的石頭上,“等餓了再來吃。”

“我瞧小公子眼生得很,是遠客?”

“嗯。聽說碧靈鎮秋景秀麗,特來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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