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色哽咽着道:“為何?你不是不願意娶我麼?”
“可能是生死關頭一下子大徹大悟了,想明白了以往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也放下了以往很多放不下的人。我兩次與你同生共死也算有緣。娶個有緣人,挺好。”
雪千色哭得更厲害了:“不,你是可憐我!”
“放屁!我謝輕雲是那種因為可憐别人而犧牲自己感情的人?”
“可我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你不嫌棄麼?”
“在你心裡,我謝輕雲就這般沒氣量?我要是在意這個,就不配為謝家子!”謝輕雲躲開一隊侍衛的刀劍和拳腳,卻沒躲過接連而至的弩箭,被一箭射穿了左邊肩胛骨。他吃痛不住,跌落了懷裡的人。
雪千色一聲驚叫:“輕雲!”
顔槐玉不耐煩地道:“叫什麼叫?人還沒死呢!等他死了再叫也不遲!”
雪千色罵道:“你這天殺的!要是再敢傷他,我饒不了你!我發誓!”
“陰險小人,就知道躲在背後冷箭傷人,老子也饒不了你!”謝輕雲怒目圓睜,提着一口氣直撲顔槐玉。衆人沒想到他突然間改變了目标,一個回護不及,霜月劍已抵住了顔槐玉肉囊囊的喉嚨。“叫他們都退出去,把路讓出來!不然老子割了你的喉嚨!”
“别……别呀!三公子,有話好好說,咱家都聽你的!”顔槐玉吓得兩腿打顫,忙不疊地擺手。“退!快退出去!”
“顔公公,我等奉命捉拿謝輕雲,他不就擒我們不能離開。否則聖上怪罪下來,我等人頭不保。”
“哎喲喂!你這天殺的,是想看着咱家死嗎?”顔槐玉急得直罵娘。“聖上那裡咱家自有道理,不會連累你受罰。你盡管照謝三公子的話去做就行!”
那侍衛頭目猶豫再三,思忖再三,終究還是走人了。等到腳步聲遠了,謝輕雲一掌推開顔槐玉,攜雪千色禦劍飛行,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顔槐玉喚來一名細作,邊吩咐事情邊整理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讓南宮翾知道雪千色不幹淨了,其中的因由要諱莫如深。記住,死也不能讓她知道消息是從咱們這裡出去的!”
“公公請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做才不會引來猜疑。”
“知道就好。咱家問你,南宮敏敏的事核實過了麼?”
“沒嚴格核實過的消息屬下不敢報給公公。此事千真萬确,隻是那姐妹倆瞞得緊,怕是南宮哲都不知道内情。”
顔槐玉摸着下巴上的褶問:“方清歌呢?她也不知道?人家都說,除了姻緣殿,三界中有風的地方就有她的眼線,她應該已經聽到了風聲才對。”
“如果消息未經證實,即便聽見了風聲,以她的老謀深算她也隻會按兵不動。屬下猜測,過了今晚,很多事都可見分曉。”
“要的就是她的按兵不動!真是天賜良機,天助聖上!你下去吧,一切按計劃行事,不可有任何疏漏!”打發走細作,顔槐玉又召來信使,“找個腿快的趕去琅寰山,得到消息後把那東西和這封信交到雪淩玥手中。記好喽,是雪淩玥,碧霄宮的雪淩玥,不是方清歌,萬不可給錯了人!要是出了一星半點的纰漏,你就挖個坑把你和你那些沾親帶故的都埋了!省得還得咱家派人幹活!”吩咐完畢,他遣散左右,用劍劃破脖子,又用衣領蹭去剛流出的血,拿絹帕稍微按了按,才邁開兩條胖短腿氣喘籲籲地前往牡丹亭。
蕭堯已寬去外衣,斜卧花叢,喝酒賞月,好不惬意:“受傷了?謝輕雲下的手?”
“不妨事。隻要聖上的計劃能順利執行,就是要了老奴的命也不妨事。”顔槐玉跪坐在地,替蕭堯按摩小腿,“事情都辦妥了,接下來就等着看效果了。”
蕭堯揪了一朵菊花,去掉外層的大花瓣,留下中間的小花瓣和花蕊:“這東西生吃最美。”
顔槐玉忙雙手接過,先花瓣後花蕊細細品嘗:“聖上的味蕾天下無雙!”
“你個老東西,就知道奉承朕。謝輕雲當時都說了什麼?說來聽聽。”
顔槐玉一字不落地将謝輕雲的話複述了一遍:“看他當時的那個樣子,老奴覺得倒像是說的真話。”
“真話?哪句話?是不嫌棄雪千色還是說他有氣量?”蕭堯蹬了顔槐玉一腳,“你是不是真的老糊塗了?别說今晚雪千色沒有破身,就是把她扔到青樓裡任人糟踐幾年,謝輕雲同樣還是這番話,而且還會說得更加順嘴,更加自然,更加的情真意切。要問為什麼,那是因為在他眼裡,雪千色還不如那街邊的小乞兒能讓他上心,是完璧或殘花對他而言根本就沒差别。或許,他倒更願意娶一個成為妓女的仙界三公主,那樣的話他心底那點來自好人的歉疚就完全沒有了,設計坑雪千色的時候也就會更加狠絕無情,更加理直氣壯。不過,有句話他說得很對,他是一個有氣量的人,從未将個人榮辱放在心上。這一點,朕也是真的欣賞他。”
“聖上教訓得是。老奴還真沒看出來謝輕雲是這麼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