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快。她得提前疏通好各方關系,免得雪慶霄找梅先生求情時連個圓場的人都沒有。這不是個好對付的主,你要小心說話。”莫待笑道,“謝三公子,施展你魅力的時候到了,可别讓我們失望。”
謝輕雲皺眉道:“你憑什麼說雪千色會信我的話?”
“我之前跟你說過,她待你不同于旁人,你别不信。就拿今天的事來說,表面上看她與林姑娘不對付,實際每句話都對你有利。在這之前,你可曾聽說雪千色幫魔界的人說過半句好話?不管你承不承認,有一點你我都無法否認:雪千色雖然刁毒,但在感情上很單純。能得她垂青,其難度不亞于鐵樹開花。”莫待一臉沒正經的笑,擠眉弄眼地道,“說吧,謝三公子何時英雄救過美,或者是做過什麼讓美人感動的事?”
“天地良心!我對她是避之不及,哪還會主動往上湊?你可别冤枉我!”
“喲,急了?我也沒說啥呀你怎麼就急了?該不會被我說中了?她……”
“她什麼她!她是她,我是我,她與我永遠不可能有交點!”謝輕雲急得直轉圈,“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怎麼還把我與她扯在一起?你這不是戳我心窩子麼?”
莫待兩手一攤,癟嘴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要信了你才見鬼!”
“是不是要我把心剖出來你才肯信?”謝輕雲說着就去拔劍,“被你這樣想我還不如死了幹淨!”
“哇,這麼有骨氣?從前是我小看你了。”莫待一屁股坐上窗台,撐着腦袋道,“動手吧,我準備好驗心了。如果你的心是紅的,我就炒了下酒;如果是黑的,我就扔了喂狗。”
謝輕雲眼尾赤紅,握着劍柄的手微微發抖。
謝輕塵笑道:“小七,别逗他了,再逗他真要剖心表白了。”
莫待站到謝輕雲面前,輕輕戳了戳劍鞘:“好啦!我逗你是想讓你放松,别太緊張讓她看出破綻。你是什麼心思我還不明白嗎?還解釋這麼多,笨不笨?”
“那你以後不要說了。”謝輕雲揉了揉眼睛,悶聲道,“我聽着難受。”
“嗯,不說了。趕緊去吧,别讓她等急了。記住,能不能讓仙界安分待着,就看你能不能将永安殿欠風神和梅先生的情記在魔界的賬面上了。”
“我師父那裡還好說,可謝家和梅先生并無交情。”
莫待冷哼一聲,原本柔和的眼神變得相當不友好。
謝輕塵笑道:“還不快道歉?這會兒怎麼忘記你們是自家兄弟了?”
謝輕雲忙閃出門外,一路大笑着去了:“記住,在家我排在你前面。”他想起在天慕山的日子,謝青梧有事沒事就跑到醉清風跟莫待下棋賭酒。再不就軟磨硬泡要莫待陪他打兔子抓野雞,末了還要在野地裡烤了吃。有一次,兩人正喝酒吃肉大快朵頤,不想被顧夕漫逮個正着。莫待眼尖,在顧夕漫看見他之前就已跑得無影無蹤,留下謝青梧獨自挨罵。事後謝青梧找莫待理論,譴責他緊要關頭不與朋友共榮辱。莫待慢條斯理地說,挨罵這種事能一個人扛就别兩個,多了也浪費。再說有我在,夫人會為難,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罵吧,當着我一個外人的面,您老人家臉上肯定不好看,也顯得夫人驕橫。不罵吧,夫人又擔心您的身體,您還不長記性。所以我才先走為敬,随便你倆發揮,多好!不用謝我保全了您的顔面,您别再拽着我漫山遍野找野味就算感謝。謝青梧笑道,那不行!以後隻要你在天慕山就必須陪我翻牆爬樹,偷雞摸狗。不許拒絕!誰叫你這麼投我的脾氣?另外,“莫待”這個名字透着一股子惆怅落寞,不夠喜慶溫暖,不如改叫小七?順口順耳還好養活。莫待指着謝輕雲問,他叫啥?謝青梧答,三兒。慕蘅、劍心和清歡分屬四五六。莫待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幹!我虧!無論他如何抗議,謝青梧一口一個小七叫的相當順溜。臨行前一晚,謝家設宴送行。謝青梧說,年輕的時候,我做夢都在想如何才能天下太平,百姓富足。上了年紀,我心心念念的就隻有家宅和睦,兒孫幸福。如今你和輕雲身在異鄉,遇到難處我們也幫不上忙,凡事都隻能自我開解,要往寬處想。如果有時間,不妨多回來陪陪我們,人老了就特别惦念漂泊在外的孩子。顧夕漫笑盈盈地說,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裡的門永遠敞着,燈永遠亮着,茶飯永遠熱着。謝輕晗沒說話,還是那淡淡的,彼此不太熟的模樣。莫待動手替謝青梧斟滿酒,給顧夕漫盛了一碗湯,又為謝輕塵和謝輕晗泡了茶,随手夾了一塊骨頭到謝輕雲碗裡,指着骨頭上那隻夠塞牙縫的肉絲說,好兄弟,願你頓頓有肉吃……想到此,謝輕雲的心情舒暢極了。
“你在笑什麼?”雪千色冷不丁地閃身出來,眼含猜疑。“為何事歡喜?”
謝輕雲連忙見禮:“剛才路過花園,聽見兩個小童說樊讓被人整治得特别慘。我聽着實在解氣,沒忍住就……公主見笑了。”
“樊讓陷害謝家,你這個反應很正常。”
“他傷害我家人,我沒辦法大度。到底是哪位俠肝義膽的俠士在為民除害?我真想當面感謝他。”謝輕雲正色道。
“那肯定。誰也無法原諒此種行徑。你的眼睛怎麼紅成這樣了?”
“我……”謝輕雲心裡一緊,随即露出難過又有愧的表情,“我二哥情況不太好。阿呆說他驚吓過度,怕是會落病根。都怪我,沒保護好他。”
“别擔心。莫公子醫術精湛,何況還有梅先生在。”
“謝家與梅先生的交情僅僅隻有我大哥撫的那幾首琴曲,我們哪裡好請他醫治?但願大哥吉人天相。”
“大公子本是梅先生的客人,他不管不合禮數。”
“希望如此吧。”謝輕雲重重歎了口氣,愁雲滿面,“大哥十多年沒出天慕山,出來就遇上了這檔子事,真是流年不利!”
“樊讓太可惡!欺瞞利用我母後也就罷了,還推诿嫁禍。我看他就是想挑起魔界對仙界的不滿。可恨!”
“他若這麼想就打錯算盤了。我謝家恩怨分明,不會記恨無辜受牽連的人。仙界從未為難魔界,魔界又豈會因為一場誤會就心懷怨怼?公主不必有此顧慮,倒是該想想如何跟梅先生和我師父解釋。公主是知道的,我師父那個脾氣……”謝輕雲面露難色,沒再繼續說下去。
“風神的脾氣确實難伺候,我也正為此發愁。”
“公主放心。我能說得上話的地方我必定盡力,就怕我一張嘴,師父更來氣了。”
“幫不幫得上忙并不要緊,有你這句話我就踏實了。”雪千色的臉色松快了些,“莫公子深得梅先生喜歡,如果他肯幫忙說情就再好不過。你肯不肯替我跟他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