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有理。一頓炮火下來,再加上刀砍斧剁,這城牆就得千瘡百痍,再好的工匠也補不回原樣。”蕭堯撥弄着套在手指上的一把鑰匙,笑道,“這城門外有千斤巨石做成的機關護着,城門被千年玄鐵鎖着,沒有鑰匙就隻有斷魂劍能斬開。真要打,你的人得死一半。談判這條路你選對了!不如這樣,你派人來跟我談。十二個時辰内,隻要有人能說服我,我就打開城門。醜話說在前頭,不能說服我的人會被我殺,要想好了再來。要不然咱們就還是真槍真刀地打一場!”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何必為難他們?”
“我答應了跟你談,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不是?我這是在幫你檢驗你的部下誰有英雄膽,誰有真本事。你該謝我。”
“那我來跟你談。”
“你不怕我殺你?”
“如果我被你殺了,隻能說明我沒本事。連一場談判都赢不了,我也沒臉做一國之君。”
“你不怕被我殺,我卻不想這麼做。世人皆知,我蕭堯嗜殺成性,一天不殺人心裡就跟貓抓似的難受。搞不好咱倆一見面,我就忍不住把你殺了,那就未免太勝之不武了。除你之外,隻要有人能飛上這高牆與我一決雌雄,我便牽馬墜蹬,向你稱臣。言盡于此,我沏好茶等着。”
要飛上十幾丈高的城樓,沒有絕頂的輕功是做不到的。而要說服蕭堯投降,則比登天還難。“我去試試。”顧長風活動着四肢,躍躍欲試,“雖說我沒有直接跟蕭堯打過交道,但對他的了解還頗為深刻。”
“不可!”謝輕晗一口回絕。“我甯願強行攻城也不會讓你冒險!如果你有閃失,我這江山怕是也坐不安穩!”
顧長風笑道:“不會的。我家公子是通情理的人,他不會怪你的。”
“你确定他不會怪我?他有那麼大度?”謝輕晗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說,你是嫌我活得太長了?不管你怎麼想,反正我不拿兄弟的命冒險,也不給自己找麻煩。”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是真不敢讓顧長風以身犯險,這可是謝輕雲願意以命相護,更是莫待放在心尖上寵着的人!如果有事,且不說他承不承受得住莫待的滔天怒火,隻謝輕雲那裡,他就一輩子擡不起頭來。“這件事沒得商量,你歇了那些心思吧!”
顧長風知道自己的話沒說服力,幹笑道:“好吧,聽你安排。”
一道人影沖天而起,直撲城樓,速度之快轉眼就已到了城牆根下。那是謝輕晗的副将之一,機智過人,身手十分了得,在軍中非常有威望。他正準備躍上城牆,密密麻麻的弩箭突然從天而降,将他的退路全部切斷。若不是他反應夠快,功夫也夠厲害,怕是早已被射成了一灘肉泥。
見此情形,顧長風顧不得太多,施展輕功向那副将靠近,謝輕晗忙招呼弓箭手掩護。待兩人打了照面,顧長風甩出一顆煙霧彈,靠聽聲辨位躲過弩箭密集的攻擊,拎着那副将沖出了弩箭的包圍圈。盡管營救及時,那副将還是多處重傷,已不能騎馬。
這一來,激起了衆怒。衆人恨不得立時沖進城去,将蕭堯千刀萬剮。謝輕晗見群情激憤,知道攔不住,索性随了他們,隻叮囑千萬要護好性命,不可做無謂的犧牲。
劍心道:“公子,蕭堯明顯是在拖延時間,咱們這麼做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無妨。他不是給了咱們十二個時辰的期限麼?巧了,我打算圍而不攻的時間也是十二個時辰。在這段時間裡,就讓他們去碰碰壁吧。勝仗打多了,軍中驕狂自負的情緒瘋漲,正好借此機會挫挫他們的銳氣,免得都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謝輕晗整理着護甲,好整以暇地看着一撥接一撥的人氣勢洶洶地沖上去,又氣急敗壞地敗下陣來。“别冒險救人。如果他們不知道惜命,這命遲早也會因為狂妄自大丢了。”
“明白了。你為什麼要給十二個時辰的寬限?”
“這是為了穩定城中百姓的心。隻圍不攻,城中百姓很快就會知道我與蕭堯的約定。我謝輕晗是一個連城牆都不舍得損毀的人,自然也不會随便殺人。”謝輕晗的眼中有為君者的算計,也有為百姓着想的真誠,“我太明白身陷黑暗,看不到光明的焦慮和恐懼了!百姓無辜,我不想逼得太緊。”見又一波人敗下陣來,他有心一試身手,“我也去挑戰一下。”
顧長風想起莫待說過的一句話:君王的身體裡都流淌着瘋狂的血液,還有一顆好戰且不服輸的心。他挑了挑眉,笑道:“不知道公子聽了你這話會作何感想?”
謝輕晗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莫待的冷冰冰的凝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我隻是說說而已,不會以身犯險。就讓他們繼續折騰吧!”
既然都不能上陣,兩人開始揣測蕭堯的真實意圖和十二時辰之後将會發生的事,然後将攻城的安排又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之後便安下心看衆人上蹿下跳,去了又回。最後一批軍官還沒試完身手,夥房已開始埋鍋造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