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老話叫做三歲看老,這麼看來三歲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年齡。但是這一規律對于羽生結弦和樂這兩個日本小孩來說,或許并不适用。對他倆來說,四歲似乎才是邁出人生選擇的第一步的重要時刻。
一個跟随着姐姐的身影站上了冰場。
一個牽着爸爸的手第一次進了芭蕾教室。那年,樂還叫川崎樂。
自那日起,40平大小的舞蹈室就是她整個童年的玩樂場所,灰色菱格紋的地膠、整面牆的落地鏡與質感古舊的木把杆都見證了她對芭蕾的熱愛與決心。但是樂卻在七歲那年冬天停訓了兩周。
七歲的孩子還是懵懂的,還不明白為什麼說好在車裡等她下課的爸爸會從隔壁辦公室出來,她也不懂為什麼一同出來的老師口紅有點花。但是地闆上碎裂的花瓶碎片代表着她父母要分開的決心,這一點她明白了。
父母的争吵中反複提及她的老師、她的教室以及她自己的名字。
“是我的錯嗎?如果我不跳芭蕾了,不去教室了,是不是爸爸媽媽就可以和好了?”當楓在公園的秋千上找到逃課的樂時,她趴在媽媽的懷裡哭着問。
“對不起,小樂,是媽媽不好,和你沒有關系,和芭蕾也沒有關系。”楓撫摸着女兒的頭發,溫柔地說着,“你要知道,感情會消失,人和人終究是要分開的。是媽媽不好,沒有處理好才鬧得如此不體面。但是這一切都和樂沒有關系,樂喜歡芭蕾,媽媽也喜歡樂跳芭蕾。以後和媽媽兩個人一起生活,媽媽會少工作一些,陪着你去表演,去比賽,好嘛?”
在媽媽的陪伴下,她換了一個芭蕾教室繼續訓練,隻是在老師點名時念出“杉之原樂”時,她還是在身旁的小夥伴提醒下才急忙答到。
七歲的孩子不懂什麼叫體面,也還不甚理解什麼是感情。但是她記住了那句話。
感情會消失,人和人終究是要分開的。
直到十六歲,某天在劇目課上樂突然明白了這句話的道理。吉賽爾之所以會心碎而死,Nikiya之所以會拒絕蛇毒解藥,奧傑塔公主之所以會死于魔王的詛咒,都是因為她們相信了名為永恒的愛情騙局,忘記了人與人終究是要分開的。
所以她絕對不能被這種騙人的鬼話給騙了。
靠着這份覺悟,樂才得以在多場結局慘淡的戀愛裡全身而退。卻在此刻楞在了原地。
“是告白哦,樂。”羽生結弦剛剛說的話仿佛有回聲,還在耳邊回蕩。樂看着靠在陽台側頭看她的人,明亮狹長的眸子帶着笑意,他沒有說什麼關于永遠的話題,隻是把在一起說得同今晚月色真美一樣輕松自然。
在視線模糊之前,樂轉過頭,趴在陽台上将臉埋進了自己的手掌。
“笨蛋!笨蛋!笨蛋!……”
羽生結弦靠在陽台上,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動如擂鼓。靜谧的夜晚讓他清楚的聽到了從她手掌裡傳出的悶悶的聲音。一連串令人摸不着頭腦的笨蛋讓他一時羞惱了起來,紅着耳尖掰過樂的肩膀,要拉開她捂着臉的手。
“我是在告白诶,你幹嘛說我笨蛋!我哪裡笨蛋了!”
觸碰到她的肩膀時感受到她微微的顫動,那一刻羽生結弦也有些愣住了。他将她捂在臉上的手拉開,看着她滿臉的淚痕,那是他不曾見過的表情。似是委屈又似感動,他也說不明白,隻覺得心疼。雙手捧起她的臉,輕輕的撫開被淚水沾濕的碎發,用拇指指腹輕輕去抹挂在她眼角的眼淚。剛剛抹去,晶瑩的淚珠又滾落了下來。
羽生結弦沒有說話,隻是捧着她的臉,溫熱的唇*落在了樂濕潤的眼角,他順着淚珠滾落的軌迹,輕輕吻去她的眼淚,鹹澀的味道彌漫在唇齒之間。雖然他迫切的希望得到一個告白的回答,但她哭得楚楚可憐,自己也着實不忍心再問。
隻是……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嘴角。
“我可以吻你嗎?”他捧着她的臉柔聲問道。
“噗呲……”小心翼翼地詢問讓樂破涕為笑。她擡頭看進他幽深的眸子,閉眼靠近,雙*唇*靠在一起的瞬間,他聽到她喃喃的說道。
“真的是笨蛋。”
現在這個笨蛋正在冰場上念念有詞跺着腳聽回聲。看着這個幼稚的傻瓜,樂突然有些想不通昨晚是怎麼就莫名其妙同意了交往。一定是因為昨天晚上的月光灑在他身上的樣子太過犯規了。
“樂!你聽!”羽生結弦站在冰場中間喊,聲音在空蕩蕩的冰場裡回蕩,“有意思吧~”
“幼稚……”或許是不該吐槽,話都沒說清的樂突然鼻頭一癢,打起了噴嚏,“啊啾!啾!啾!啾!啾!”樂每次打噴嚏就是這樣,閉着眼,皺着臉,一連好幾個噴嚏打得一點都不幹脆。
“COMBO!”冰上的人調皮地學着太鼓達人的連擊音效,滑到了樂的身邊,從噗桑裡抽了一張紙巾一手按住樂的後腦勺,一手把紙巾蓋到她的鼻子上。
“羽生結弦!”樂一把拉開了捏她鼻子不知輕重的手,“很痛的!”
“啊,抱歉~”但他明明笑得一點也沒有道歉的樣子。
從昨天晚上起,這家夥就是這種飄飄然的樣子。送她回酒店時也是,拉着樂的手,一直嘻嘻嘻,呼呼呼的傻笑着。口罩和帽子的遮蓋下,露出的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和他現在笑的樣子一樣。
傻乎乎的,樂揉着鼻子想着。
打斷快樂的怪獸中總有一頭名為工作的混蛋。羽生結弦現在就心裡罵罵咧咧,但臉上還是隻能笑嘻嘻地跟四周的廣告拍攝工作人員鞠躬打招呼。
今天是ANA安排的廣告拍攝日,這幾天沉浸在有女朋友陪伴的快樂裡的羽生結弦差點都忘記了這件事。手機日程提前一天提醒才想起來,該死的,明天還有工作。
手機在褲兜裡震動了一下,趁着講完戲的導演去安排機位,羽生側過身悄悄看了一眼手機。
【Raku:速報!公主要回家啦~[圖片]】
發來的照片是樂的背影。她在入園大道盡頭,做出向着城堡大步向前的姿勢,如果不是穿着方便玩項目的牛仔褲,換上蓬蓬裙可不就是回城堡的公主嗎?
今天樂的生日,她和以前舞團的朋友們去迪士尼樂園了。她和朋友商量行程時,不論他怎麼耍賴,樂依舊無情地拒絕了他想一起去的要求。
啊!我也想陪女朋友去迪士尼過生日啊!
内心的咆哮一不小心轉化成了實際的力道,扣道具行李箱的動作稍微重了些,發出啪的一聲響,回蕩在屋子裡。正在交流拍攝工作的工作人員集體噤聲看了過來。
“羽生選手,等會拍攝的時候,你還是要溫柔一點。關箱子的這個力道太大了,和我們想要的氛圍不太合的。”導演率先打破沉寂,提醒道。
“好的好的。”
在将手機收回口袋前又看了一眼照片。她今天還編了個漂亮的發型!
可惡——
一向在鏡頭裡溫柔微笑的羽生選手,怎麼突然看起來怨念十足?攝影師不解地撓了撓腦袋,和坐在監視器前的導演交換了個眼神。
糟糕了,看來今天的羽生選手找不到感覺啊,要加班了。
然而在迪士尼快樂的小壽星根本不知道片場的情況,沒有收到回信隻當羽生結弦在忙就可以了。她心安理得地把手機塞回包裡,鎖進了過山車的存包處。
特殊時期的樂園遊客并不多,樂與朋友們一路都幾乎沒有排隊,一項一項地遊玩下來,根本沒有空閑看手機。直到進入美女與野獸的隊列,樂才拿出手機看了一眼,line消息空空如也,這才意識到似乎有些不對勁,苦惱地皺起了臉。
“怎麼了?”站在旁邊的戶原和玖湊過去看她的手機,卻被她先手一步按熄了屏幕,“切,你交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朋友嗎?”
“對對,這就是我從小到大最見不得人的朋友。”樂說着把黑着屏的手機怼到和玖的面前,讓他清晰的在倒影裡看到了自己的臉。
和玖也不惱,對着手機煞有介事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謝謝,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