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橫濱比仙台要溫暖些許，夜晚的體會更甚。羽生結弦坐在空無一人的居民區小公園秋千上，腳後跟在地面上蹭着，推着秋千來回晃動。他的外套袖子撸得高高的，一雙胳膊肘分别勾着秋千的一條繩索，雙手捧着手機認真地看着。

視頻畫面變化，在映在他臉上的熒光也時不時變化。如果不是現在已經足夠晚，小公園裡已經沒有其他人。這樣一個穿着一身黑的運動服，帶着黑帽子和大口罩的男子坐在這兒，在夜幕中用手機看着女舞蹈演員的視頻，怎麼看都覺得不是好人。

音樂結束，畫面定格在樂擡眸的瞬間，似笑非笑的眼神似乎在隐藏大海深處的秘密。

“好晚啊……”他關了手機屏幕，從秋千上跳下來，爬到沙堆中間的滑梯頂端，從更高的位置望了望小公園旁邊的小路。

這是樂回家的必經之路，他坐在這裡已經半小時了。現在已經快11點，燈光昏暗的遊樂設施在靜谧的夜晚顯得更像個孤島，而趴在栅欄上的羽生結弦真就像個寂寞的水手，在等着人魚公主。

還沒回來……他靠着欄杆再次點開手裡的視頻，因為已經被反複播放多次，視頻加載速度快得幾乎和本地視頻一樣，完全沒有在新幹線上反複出現的加載圈。這次的視頻還沒有播放到一半，小路上就多了一道倩影。

羽生結弦歡快地從滑梯滑下，拍了拍屁股上的沙灰，拉着背包肩帶颠了颠包，跟了上去。他像一個發現了獵物的捕手，小心翼翼地跟在樂的身後，不自覺地連腳步的節奏也跟着她的，亦步亦趨。

她的背影看起來又薄瘦了些，挎着的大包壓在她的肩上，和他曾經夢裡見到的那個女孩似乎有了重合。隻不過夢裡的女孩腳步輕盈活力，而樂現在的腳步看起來有些疲憊，讓羽生結弦有些心疼，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想要過去幫她接過那看起來很沉重的大包。

奇怪的是，他腳步快起來時，樂的腳步也變得快了。她邊走邊在包裡摸着什麼，最後似乎是拿出了手機，快速按了幾下，剛要擡起手放到耳邊就放下，又重新按了按，這才把手機貼到了耳旁。

“喂，親愛的，你已經到門口了嗎？我馬上就回來了，你要下樓來接我嗎？”

她的聲音大得有些刻意，跟在她身後的羽生結弦聽得十分清楚。那句親愛的，說得黏膩到讓人覺得刺耳。他跨大了步子，想要上前仔細聽聽這個親愛的是誰，但樂的腳步更快了些，甚至已經是在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