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媒體的工作不論什麼時候都顯得格外的漫長。挂斷了電話,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趴在前排的椅背上撐了撐緊繃的腰背,才站起身。她安靜地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舞台,眼神裡的流連隻有片刻便轉身離去。
空蕩的劇場裡,節奏緊湊的腳步聲透露了她的急促。
有人還在等她。
即将見面的欣喜在看到那輛熟悉的車時有了最直接的真實感,樂在菊地爺爺的正骨診所門前就着反光的玻璃門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推門進去。屋裡的情況卻讓她臉上的笑容凝滞了。
剛剛排練時還好好的和玖,現在臉上已經挂着青紫的傷痕,嘴角也破了皮,還滲着血。他一臉還沒消氣的倔強模樣,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小介在他旁邊幫忙上藥。
“這是怎麼了?”樂驚呼着過來,拉開小介,捏着和玖的下巴左右查看。這過幾天就要演出的男主角,突然之間就破了相。
和玖不耐煩地扒拉開樂的手,剛要開口,牽扯到嘴角的傷口,嘶了一聲。
“打架了。”小介歎了一口氣,扯開影響自己治療傷患的樂,一臉無奈地給她解釋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站在一旁關切地看着的日向莉緒也時不時幫忙補充。
他們倆雖然因為在診療室裡做理療,錯過了具體的起因,但對于後面打得激烈的場景描述倒是惟妙惟肖。把樂聽得一愣一愣的。
羽生結弦與戶原和玖不太對付,這件事她雖然有一點感受到,但是以她對兩個人的了解,怎麼都不會是莫名其妙大打出手的類型啊!
“結弦呢?在裡面嗎?”她往屋裡去,被小介拉住了胳膊。
“沒有,我扯開他倆以後,他賭氣就先走了。”他說着,繼續給和玖處理傷口,“哎,好好的一個帥哥,破相了,結弦這家夥下手沒輕沒重的。這打人也不能打臉啊……”他說着回過頭想找樂得到一些觀點的支持,轉過頭卻發現隻有莉緒一個人站在他身後了。
“杉之原導演也走了……”
“這一對真絕,走得都絲毫不近人情。”小介忍不住吐槽,回頭看到臉上挂彩的和玖,更是忍不住心中的同情,處理傷口的手也輕了些,“你說你何必呢?還打一架。”
“是他先動手……嘶……你輕點……”
确實是羽生結弦先動的手。
他現在坐在家裡,手上的骨節處還火辣辣的疼。和玖的每句話還在他腦袋裡回蕩。
“樂以前的事情你不知道?她是為了誰在努力學着面對媒體?她是為了誰才接受了公關部那種自揭傷疤的提議,不就是為了把過去的那點爛肉挖掉?”
“你隻顧着自己的事情,養傷,轉職,哪件事不是讓她圍着你轉?她每天都在努力地打起精神,努力地支持你,誰來支持她?”
“也不知道樂這次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讓你趕緊地進她前男友的陣列裡去。”
火大,越想越火大。
密碼鎖叮咚一聲,樂氣喘籲籲地推開門。屋子裡沒有開燈,借着樓道裡的光亮可以看到沙發上的羽生結弦。他安靜地坐在那裡,對門口的動靜充耳不聞,連瞥過來的眼神都沒有。即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樂也能感覺到他在生氣。
但現在樂也顧不上這麼多,啪地一聲打開客廳裡的燈,整個屋子裡亮了起來。
“你有沒有哪裡受傷了?為什麼要跟和玖打架啊?”不等他回答,她已經上手緊張地檢查他的情況。
羽生結弦臉上幹幹淨淨,一點都沒有像和玖那般的狼狽模樣,如果不是身上的襯衣有些不合理的褶皺和脫線,頭發也有些亂,根本看不出打過架的樣子。明面上沒有受傷,但是樂了解和玖,或許隻是明面上沒有傷呢?
伸手捏住他的衣擺,正要撩起來檢查一下,羽生結弦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我看看,怎麼……了?”她這才注意到他盯着她,眼神冷峻,盯得她沒由來的心虛,“你看着我幹什麼……”
“美國那個記者的事情,你真的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他一錯不錯地盯着她的眼睛,她眼神裡片刻的躲閃和很快堆砌起來的笑意讓他失望,羽生結弦的眼神也在她輕描淡寫的解釋裡更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