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教室的晨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木地闆上，勾勒出模糊的光影。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松香味，舞者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把杆旁，各自做着熱身。有人坐在地闆上伸展雙腿，腳尖輕點着地面，感受肌肉的拉伸；有人扶着把杆做小幅度的踢腿，腳背流暢地劃出弧線，踝關節在晨光下顯得纖細而有力。
“冬天的被爐太罪惡了，坐在裡面一動不動還一直在吃老家帶回來的年糕。我現在覺得自己至少重了兩公斤。”一個女舞者一邊壓腿，一邊無奈地歎氣，引來旁邊幾人的笑聲。
“放心吧，等今天的早課結束，你就會感覺瘦了。”另一人随意地将一條毛巾搭在肩上，單腳擡到把杆上，手指在小腿上輕輕按摩着。新年小長假後，總覺得筋骨有些不夠靈活了。
在角落裡，杉之原樂正熟練地纏着緞帶，把腳塞進剛剛軟化過的足尖鞋，輕輕扭了扭腳腕。
“诶？前輩今天又提前來教室熱過身了？”莉緒的話雖如此說，語氣中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畢竟前輩的卷王屬性她可太了解了，可是杉之原樂愣了一下趕忙脫下足尖鞋的動作反而是吓了她一大跳，“前輩，你這是……”
“我忘記了……一不小心就穿上了。”樂尴尬地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
鋼琴伴奏師推開門走了進來，熟悉的琴聲在指尖下緩緩流瀉而出，像是一種召喚，舞者們漸漸停下交談，紛紛調整姿态，站到各自的位置。鋼琴的第一個音符在教室裡輕輕回響，柔和的旋律像晨曦灑落在鋪着松木地闆的空間裡，帶着溫暖的律動，喚醒每一位舞者的身體。圍繞着舞蹈教室的扶手把杆旁，舞者們紛紛調整站姿，呼吸随節奏沉穩地收束，準備迎接新一天的訓練。
“First position.” 早課指導的聲音輕輕落下，舞者們迅速進入狀态，腳尖外開，站姿筆直，像是一場無聲的儀式即将開始。
樂也站在其中，扶着把杆，自然地調整腳位，肌肉習慣性地拉伸，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狀态不對——從昨天晚上她就意識到了。昨晚的聯合編舞，她原本期待着與海外編舞師的交流會帶來靈感的碰撞，可她卻在組合設計時屢屢卡殼，節奏把握也變得遲疑，不似往常那樣行雲流水。夜裡，她輾轉反側，思考着問題的根源，然而這一夜的困擾并沒有在晨光中消散，反而在她的身體裡留下一絲沉悶的疲憊感。
鋼琴旋律繼續流淌，訓練正式開始。舞者們按照節奏流暢地完成plié，膝蓋緩緩彎曲，脊背筆直，呼吸随着動作的推進變得均勻。樂的動作依然精準，肌肉的記憶讓她不會犯下基礎性錯誤，但腳下的觸感卻沒有往日的輕盈流暢，像是有一道無形的阻力，拉扯着她的身體，讓她不自覺地慢了半拍。
扶着把杆的舞者們專注地練習着，教室裡隻有鞋底摩擦地闆的細碎聲響，以及鋼琴奏出的和弦。而樂在tendu的推展時，腳背的延展沒有往日的流暢，腳趾回收時也遲疑了一瞬，動作雖未出錯，卻少了那份應有的力度和堅定。
“Raku，腳背。” 早課指導的聲音溫和而精準地落在她的耳邊。
樂微微一怔，迅速點頭，調整了下一次的動作。然而，随着訓練的推進，她依舊察覺到自己的力道分布不均，rond de jambe的幅度稍稍偏差，重心移動時甚至讓站在旁邊的莉緒多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帶着幾分探究。
鋼琴聲依舊輕快流暢，舞者們在節奏中舒展肢體，流暢地完成一個又一個組合，像是一條連貫的河流，順着音樂的軌迹前行。樂卻像是站在河水中，試圖調整自己的方向，卻無法徹底融入這份順暢的流動之中。
她閉了閉眼，試圖調整思緒，可昨晚的困擾仍然如影随形地盤旋在她腦海裡。她需要找到節奏，需要找到那個能夠讓她沉浸其中的平衡點。但在這一刻，她仍舊被困在那個模糊的邊界裡，無法完全回到最佳狀态。
“前輩也會因為休假而松懈啊……”把杆結束的休息間隙，莉緒一邊傳足尖鞋，一邊打趣樂，“是昨晚太辛苦了嗎？”
“哎……确實是很辛苦。”樂一本正經的回答着。
這回答讓莉緒一時判斷不清樂到底有沒有聽懂她的玩笑，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在指導催促着中間組合就位，才三兩下地系好足尖鞋的緞帶站到了教室中央。在樂的身後，看着她舒展而緊緻的後背肌肉線條在音樂中完成一個一個優美的動作，又忍不住想在她布滿汗珠的白皙肌膚之間，尋一點點蛛絲馬迹，方便自己弄明白，那辛苦，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辛苦。
在NHK電視台演播廳裡，羽生結弦正在候場。周圍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都在專注于他們自己的工作，自己站在其中顯得格外突兀，而更突兀的是身邊還有一個記錄花絮的攝像頭一直緊跟着他。他習慣于用進入意象訓練的方式來讓自己屏蔽外界的嘈雜，可是這一身拘謹的西裝又阻礙了他的肌肉記憶自然反應。
不自在，渾身不自在。
他已經帶着攝像師在演播廳裡來了一場room tour了，能誇的都誇完了。羽生結弦轉臉看了一眼身邊的攝像機，擠出一個笑臉和比了一個耶，然後轉過臉又跑過去擺弄自己的兩塊金牌。
這時長谷川遞過來的手機，倒是成了救命稻草。
羽生結弦向旁邊的攝影師鞠了個躬緻歉，就輕巧地繞開了攝像頭，到了一邊開始查看自己的手機消息。
【Raku：今晚不陪你排練了，我跟Mikiko老師已經說過了。】
【Yuzu：诶……為什麼？】
羽生結弦癟着嘴回了句消息過去。最近已經是Gift最後的打磨階段了，雖然說Mikiko老師也可以做質量把控，但是她每次笑着诶的狀态，總讓他想起來自山田教練的壓迫感。有樂在的話，她倆一起開開玩笑，雖然滿是毒舌，但還讓人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