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就是書生鬼魂的遊樂場,他們的大舞台。
時星揣手:“這位鬼友姓甚名誰,為何在此?”
書生作揖,這些人把他的小白帶過來了,他很開心,向後手一揮背後的怨靈就化為怨氣消散于衆人眼前。
“諸位道友可喚我蘇露白,我三個月前和小白失散,一路追蹤到此,感謝諸位道友相助,助我找到它。”
小白支起兩隻前爪勾住前襟蹬腳爬到蘇露白的脖子上蹲着,蘇露白習以為常地幫它調整了姿勢。
時星道:“鬼魂常待在人世間可不是好事。”
蘇露白歎了口氣,“我懂我懂,隻是我擔心小白。我本是一散修,修煉也沒修煉出門堂,本來壽終正寝了,但是小白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
元月靜靜聽蘇露白道出他的故事,蘇露白自認在修道一途沒什麼天賦,修煉到了金丹初期就再無寸進。
就這樣度過了一些歲月,在最後一段時日撿到了小白。
小白給他的生活帶來了無限生機和樂趣,算是他死氣沉沉的暮年唯一寄托。
他給小白喂了不少溫和的靈植、靈丹,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讓小白步入妖途,但至少能讓它壽元長久些。
他死時剛好有事出門,把小白留在洞府。
蘇露白收養它之後從未離開它超過一天,小白在洞府等了三天三夜。
然後就開始漫無目的四處流浪,隻為找到蘇露白的蹤迹。
蘇露白死時怨念頗深,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那個時候死。
他本就為一味給小白靈植出門,卻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死了,甚至來不及道别。
大概執念太深,他沒有其實去往生,而是化為鬼魂跟在小白身後。
看着小白找過他涉足過的所有地方,就這麼找啊找。
由蘇露白給予的漫長壽元,最終成為小白日複一日的追尋和思念的長度。
而蘇露白就這樣跟着它。
“小白壽元将盡,被幕府的一位好心姐姐接濟喂飯,還給它打水清理和剪毛。”蘇慕白歎氣,“小白隻剩最後一口氣的那一晚,一群蒙面人不請自來,血洗滿門。”
慕府?元月感到一絲熟悉。
“它受到幕府滿門的怨氣影響極大,兇戾異常。我把做鬼這些年的積攢的一些力量通通傳到了小白身上,醒來之後它卻不見了。”
小白乖乖舔了口他的側臉,看不出一點兇戾的樣子。
“我跟着它的氣息,找了整整三個月啊!”
“可你是怎麼混進陣法裡的?”姜楚問。
這太玄宗護宗大陣又不是紙糊的,怎麼可能什麼魔族怨靈鬼魂都能混進來?
蘇露白眨眨眼,“很難嗎,我直接飄進來的啊?”
姜楚:“???”
他轉頭看着時星。
“時長老......”
時星道:“你仔細看他鬼魂周圍,那是功德金光。門口的護宗大陣攔邪祟辨魔族,可攔不了受功德庇護的鬼魂。”
“原來如此。”姜楚十分守禮地颔首道謝,“多謝時長老解惑。”
“道友說得可是......海西城慕家?”元月聽到身旁少女抖着聲音問。
蘇露白點頭,“正是。”
“那是我的母族,”葉晴苒低啞了聲音,“道友可否告知那夜的具體情形?”
少女面色唰的一下慘白,眼眸含淚,頭上的鈴蘭發簪止不住地顫動。
餘下衆人皆靜默了聲音。
蘇露白未曾想到在這裡能夠遇到唯一幸存的慕家人,有些意外。
“姑娘節哀,”話語太蒼白,隻能道出一聲節哀,饒是已經做鬼多年,自認看淡了生死,還是會對那夜的濃厚的血氣感到壓抑得不忍卒睹。
“那夜的人行動周全、修為高深,似非魔族行事。”
“不是魔族?”葉晴苒仿佛被雷擊中一般,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光,嘴唇顫抖。
明明父親告訴她在現場出現了魔氣,是魔族滅門的!
蘇露白遲疑地搖了搖頭又點頭,“我說不準。那人行事看起來不像魔族,但是在攻擊的時候有靈力也有魔氣。”
有靈力又有魔氣?
元月腦中閃過什麼。
袁齊铎的那把箫不就是能把魔氣轉換為靈力嗎?
但聽起來又不像。
蘇露白所言對于葉晴苒是個沖擊,不過他到底也沒看清兇手是何樣貌。
“姑娘還是小心為上。”他最後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