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轉在經脈中的靈力牽引着外界靈力交彙,然後緩緩撫平元月經脈中的傷。
肩胛骨處的皮膚雖然愈合了大半,但是骨頭上殘存的裂縫仍然隐隐作痛,在靈力沖刷中緩慢地生長。
靈府中,部分靈力自覺受到牽引,朝着靈珠而去。
一下子沐浴到充沛的靈力中,靈珠身上的靈光躍動得格外強烈,極為興奮。
它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酣暢地吸收靈力了。
天地靈力匮乏,它受到桎梏,不但吸收靈力無比艱難,隻能靠月華度日,每日還要逸散一部分靈力到天地中。
一旦入定,時間流逝如同彈指一揮間。
直至傍晚,元月才停下。
葉晴苒還沒有回來。
元月拉開門,一個身着豔粉裙袍、腰腹在镂空薄紗中若隐若現出大片瑩白的女子現于眼前。
見門開了,她收回敲門的手。
擡眼間,眼角眉梢盡帶柔媚。
元月不作回想,立馬認出此人正是早間跟在那輕浮男修身旁的女子。
甘露從下往上探看着冷臉女修的眉眼,近身兩步,細細啜道:“姑娘......”
她仔細盯着對方神情,輕巧地拉開一側肩膀上的豔粉衣衫,露出裡面斑駁的瘀痕。
“姑娘,能否幫幫我?”
走廊無人路過,但元月還是上前一步擋住甘露,立馬伸手拉上她的衣衫。
“隻要能得自由,我願……報答姑娘……”
對方靠近的一刹那,甘露輕輕湊到清冷女修脖頸邊,細聲細氣哀求道:“求求姑娘幫我。”
香氣和熱源一同襲來,元月收回手拉開兩人距離。
她的表情一貫如常,細看卻是沉而冷的,黑漆漆的眼眸透着嚴肅。
元月問:“你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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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來時不同,回程的這輛飛舟中途路過一些城池的時候會停站。
天邊的日頭隻剩一線,飛舟停靠在桐城郊外,元月視線從飛舟之上眺望而出,暮色初臨,不遠處的城池星星點點亮着黃光,裝點着輪廓,應該是座大城。
一些修士到達了目的地,零零散散地從飛舟上下去。
“你......你幹什麼!”指着元月的修士止不住地哆嗦,早上的記憶伴随着手指裡未祛除完全的靈力在手中刺激着神經。
元月雙手在身前交叉環抱,一身金線勾絲的黑袍,攜着秋末冬初的寒氣立于門前,她身後的天空逐漸染上暗紫,此情此景落于門内人眼中就仿佛追魂奪命的修羅。
“不過是斷了兩根手指......”
元月看了眼對方已經接回去的兩根被白紗層層包裹的手指,眼中閃過一絲狐疑,打量着對方的神色。
修士臉上已經毫無血色,碩大的黑眼圈在他蒼白的臉上格外明顯,腳步虛浮地縮在屋内,想出去又不敢。
“我要下飛舟.......”
他嘶啞着聲音道:“我要下去,你别攔着我!”
女修面無表情地立在門前,寒風從她身上掠過,徑直往屋裡灌,男修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要去看醫修!”
男修大喊,“我要去,别攔着我!”
他的神态愈發癫狂,忽地又一陣狂風大作,男修的臉逐漸漲紅,又轉向青紫,活像是被茄子精附了身。
元月皺眉,意識到不對勁。
雖然答應了那女修拖住此人到下一站,放她自由。
她掃了眼飛舟下,那女修已經走了一陣了。
但……
此刻容不得多想,她拎起着男修的後腰帶躍身而下,半空中,男修被迫折疊,強大的勒力讓他胃部翻滾,一下飛舟,除了穢物,竟然還嘔出了血。
他甩開身後的女修,軟着腳向前跑,一步一步。
有察覺不對的城門守衛向這邊看來。
在前跑的男修的臉上浮上越來越多的網狀斑紋,在青紫色的臉上格外明顯,而跟在其身後的女修毫無所覺。
直到.......
“喂!”元月瞳孔微縮。
前面的男修忽地頓住腳步,腿上的皮肉竟然從身上滑落,在地上形成了血泊。
一隊守衛倏爾将兩人層層圍住。
男修用驚恐的眼神看了眼身下,蓦然倒在地上,轉頭盯着元月。
他抖着手,用幾乎喘不上氣的嗓子說出最後一句:“......是她,是她和她的男寵。”
呼吸戛然而止。
前來的守衛身上的暗紅石頭亮起紅光,守衛們的神色霎時凝固,“妖!是妖!”
“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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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舟今日停留的時間有些長。
嘈雜聲不絕于耳,喊叫聲、腳步聲、兵器撞擊銀甲的聲音……熙熙攘攘、愈演愈烈。
時星捏了捏眉心,指節泛出不正常的蒼白,眼眸低垂,神色恹恹欲睡——即使他才睡了漫長的一覺。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