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細細回憶着之前在飛舟上見到他的感覺:“我醒來時,小苒告訴我你身體出毛病,是受了傷導緻的靈力衰弱,可是,”
“我怎麼感覺,我好像感受不到你的任何靈力波動了。”她神情微凝,“無論是在飛舟上,還是現在。”
“從什麼時候開始,其他人将你誤認為凡人的?你用不了通訊令,也打不開儲物袋了,是不是?”
她入了扼靈陣後,儲物袋隻能靠靈珠催動靈力打開,若非如此,恐怕她也難以發現這些細節。
時星他的修為本來就高于所有人,感受不到他的境界,衆人已經習以為常了。
但是他身上有傷的狀态下,他身上的靈韻不可能掩飾得這麼完美。
從她醒來之後,她好像就沒見過他用靈力。
是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還是她多心了?
被問了一串的男人不慌不忙,垂眸捏了捏指尖上被濺到的水漬。
元月直覺他又要說什麼話來轉移話題搪塞她。
不過這也徹底說明了一個問題,他的身體果然出了問題,而且還不想讓她知道。
本來就憋火,現在更是懶得聽他胡扯,元月拿起桌上的冊子轉身向屋外走去。
“我知道了。我要去領賞去了,”她頓了一下,加重了聲音:“順道去向孫小姐複命。”
“阿月!”她背後的聲音輕緩,“在孫府内,萬事小心。”
“我倒覺得這句話你應該對自己說。”
元月步履不停,“放心吧,我在城主府内可不是為了救你出去,而是為了我自己。”
本想随意向孫于甯交了差就走,不料卻被問起來路,元月搪塞了幾句,就拐出了門。
她沒有着急回院子。
借着夜色的遮掩,元月讓靈珠催動靈力,給自己貼了一張隐匿符。
城主府太大了,隐匿符遮掩的時間有限,她又使不出靈力,最好速戰速決。
順着府内仆從的分布和走向,元月摸到了一處張燈結彩的大殿。
絲竹樂聲也遮掩不住裡面的人聲,細聽是行酒令,還有投壺的歡呼雀躍聲。
大殿之上挂着妖珠,元月不敢靠得太近,待一隊舞女裝扮的妖仆經過時,才伺機跟在隊尾,在一亮一亮的妖珠下走過。
這群舞女穿着算不上格外暴露,但也是頗為大膽,長裙開衩到大腿,抹胸外隻罩了一層輕紗。
穿着和舞蹈都帶着人間西域的風情,領頭的妖仆戴着花紋複雜的額飾,雙眼格外深邃,眼眸是灰藍色的,紅綢遮住了她下半張臉。
她們向殿中主位上的一人施禮後,就踏着鮮明歡快的樂聲旋舞起來,身上的綢緞随着舞步飄搖在半空。
元月費了一番力氣躲開這片飛舞的綢帶,隐在一處立柱後,朝四周細細打量。
坐在主位上的人身着青袍,是一張方中帶圓的臉,有些年紀,看上去沒什麼攻擊性,仿佛很是和藹。
坐在其下首的青年男子與主位上的男人有一雙幾乎如出一轍的眼睛,不過這雙眼睛中投射出的是遮不住的兇厲的光。
——這是在山中追擊她的元嬰期修士,守衛們稱他為孫大人,也是城主的大兒子,孫明令。
很明顯,坐在主位的就是城主府的主人、孫明令的爹。
這一場城主親臨的宴飲顯然有其獨特的目的,沒一會兒,元月就通過殿内人的閑談中得知了今日聚在這是為了什麼——孫城主又納了一房小妾。
怪不得那羅菲菲病急亂投醫,原來病根在這。
樂曲地節奏越來越高亢,舞女們的步伐也随之變得越發急促,電光火石之間,領頭的舞女身上的綢帶猝然偏轉了方向,直奔主位襲去。
她這一擊是猝不及防,然而殿中的人族全是修士,更何況端坐于主座和側首的那二人修為更是高深。
于是半空中,這一節紅綢就被截了下來。
但與此同時,紅綢頂端的鈴铛被截擋的靈力擊破,其内帶着酒香的粉末被激蕩的靈力帶到了殿内的每一處。
殿内幾乎所有人都被此番變故吓了一跳。
領頭的舞女笑了一聲。
發出靈力的孫明令的臉色驟變,幾乎是瞬間掐起了領頭舞女的脖子,她掩面的紅綢在一番動作下被拉扯墜地,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你下毒了?”坐在主座的孫城主一步步走下台階,站定在被掐着脖頸的舞女面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屏着呼吸的元月終于看清了領頭舞女的正臉。
正是讓她背了一個大鍋的女妖,逃走了的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