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舒一愣,“這是怎麼了?”
陸炎說不出話,南舒安慰地撫摸着陸炎的後背,神情擔憂。
陸炎知道自己反應過度,扯起一個笑,道:“别擔心,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南舒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還會害怕噩夢,從昨日起陸炎便十分不對勁,他公務纏身,不能每日都陪在陸炎身邊,便也不知道陸炎遇到了什麼事情,隻能空口安慰,“現實與噩夢是相反的,莫要害怕,遇到什麼事情,我替你去解決。”
陸炎無奈一笑,“好了,沒事。”他一頓,“我夢見你離開我了。”
南舒一怔,眼底旋即升起一股熱氣,心中酸澀,不知為何,最近情緒十分易動,聽見陸炎這般說,他便知道自己最近太忽視陸炎了。
陸炎一個人待在南都,雖然神出鬼沒的,但是南舒認為那是陸炎去練武了,他從沒見陸炎和什麼人交往,難怪會如此患得患失。
他伸出胳膊易将人抱住,兩人相依偎在床上,他溫聲軟語地寬慰人,“怎麼可能,你看,噩夢果是與現實相反的吧,我怎麼可能會離開你。”
他擡起頭親親地親吻着陸炎的下巴,像隻小動物一樣溫暖,他心中甜蜜與酸澀混雜在一起複雜言,低頭不帶任何欲望的吻了上去。
南舒還懷着孕,他不敢放肆,吻了片刻便松開了人要下床去拿衣物,南舒抱住他不讓他走。
“你想不想加入軍隊?交一些朋友,也能排解寂寞。”沒有人知道,南舒從龍源回來時,一支前線的軍隊也偷偷跟着他回來了,就駐紮在南都附近。
現在,他打算把這個消息告訴陸炎。
陸炎以為南舒在問他想不想進入禁衛軍,那裡可全是些纨绔子弟,他搖搖頭拒絕了南舒的好意。
南舒不肯放棄,再次勸說,“軍中都是從戰場上厮殺下來的軍人,沒有依靠祖上蔭蔽的纨绔,你肯定能和他們相處好的。”
陸炎從衣架上拿下衣袍,轉身道:“我知道你的苦心,我孤僻慣了,并不想他人多相處。軍中軍紀嚴明,我自由慣了,去了怕要給你添麻煩。”
“怎麼會給我添麻煩呢?我最不怕你的麻煩了。”南舒站起身舒展開雙臂,陸炎将衣袍從身後給他披上。
陸炎略帶冷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莫說這些甜言蜜語。”
他如此堅決,南舒不好繼續勸說,趁着陸炎給他穿衣的時候,絮絮叨叨地向陸炎說了些朝堂上的事情。
北國使臣不日達到南都,瑜王越王世家大族又忍不住要作怪了,他這幾日好好收拾了些心懷不軌的家夥。
陸炎一言不發地聽着,聽着聽着,眉眼裡就帶了些笑,他手裡拿着腰帶,環着南舒的腰正要扣上玉扣。
南舒幽幽地歎了口氣,“我竟然吃胖了這麼多,連腰帶都要扣不上了。”
陸炎的手一停頓,眼裡的笑意也僵硬了一下,随即扣上腰帶,一把抱住南舒的腰,反問:“胖嗎?還不是被我一胳膊圈住麼,我看你還是太瘦了,還要吃些東西才好。”
南舒聳聳肩,默默表示自己的反對。
陸炎輕推他一把,“快走吧,你今日起了這麼遲,早誤了早朝了,朝中又有人等不及了。”
南舒含笑道:“我這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從此君王不早朝了麼?”
“貧嘴。”陸炎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向房門,一把打開了門,耀眼的日光射了進來,一同吹進來的還有冷冷的冬風。
城南有一位婦科聖手白大夫,專治不孕之症,每日早上她忙完家裡的事情送了孩子去學堂才來醫館出診,醫館外面已經等候上許多女子與她們的夫君了。
北國與南國還未鼎立之時,李氏王朝民風開放,女子做官雖難,但亦有能在社會生存的空間,若有一技之長,還可受到百姓追捧。
就像白大夫,醫館本來要求大夫卯時就要來坐診,但她辰時才來,因着她精湛的醫術,醫館的東家也不能說她些什麼。
這日她進了後間,正要換上坐診的衣服,一把閃着寒光的劍不知不覺間擱在她的脖子上。
一個蒙面人神出鬼沒地站在她身後,聲音低沉地命令道:“給我配一副堕胎的藥,不能傷到母體。”
白大夫聞言冷冷一笑,也不知哪家的纨绔搞出人命來了,還拿着刀來她這兒耍威風,她最看不慣這種人了,冷冷道:“若要買藥,前面排隊即可,抛妻棄子不算,還藏頭露尾,算什麼男人?”
脖子上的刀一抖,劃出了一道血痕,身後那人似是被她說得愧疚心起,半晌無話,白大夫心想,看來這人還是個有良心的,勸道:“女子生産不易,再溫和的堕胎法子,都會損傷身體,你不如将她娶回去好好善待,讓她有個歸宿。”
低沉的充滿戾氣與殺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廢話,我現在就能要了你的命。”
白大夫感覺身後的寒意好似能刺穿她的身體,連忙住了嘴。
“還有你那小兒子和你丈夫,哼,你今天開的藥要是傷到了我的人,他們兩個可要陪你一起受害。”身後之人漫不經心地威脅着,仿佛殺的不是兩個人,而是踩死兩隻螞蟻。
白大夫一怒,“你!”
“快些。”兩個字宛如巨石一般壓下來。
白大夫恨死這些肆意妄為罔顧法律的纨绔,卻不得不屈服,不甘願地道:“筆!紙!”
身後那人用冰涼的劍背輕拍她,示意她向左看去,那裡是她平日裡休憩所用的凳子,上面嗎安安靜靜地躺着一頁紙和一隻已經蘸了墨的筆。
有她治好的病人送來謝禮感謝,其中不乏名貴之物,這支筆握在手中下筆的瞬間,她便意識到這是一支名貴之物。
這更加印證她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官宦子弟尋歡作樂闖下禍了,那女子看來身份也不一般,若是一般人,這男人才不會辛苦上來求藥,要麼讓人自生自滅,心狠地直接将人連孩子一起打殺了。
希望那姑娘能早日看清枕邊人的醜惡面目吧,她開了一副極為溫和的方子,盡可能減少對母體的傷害,吹未幹的筆墨,放下筆,道:“好了,每日一副服一次,三天下來就差不多了。不過,堕胎對人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事後需要好好補補身體。”話音一落,眼前的紙張已經消失不見。
白大夫一愣,轉身看去,身後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