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來,朝堂上下如同劫後餘生般慶幸起來,每個大臣臉上都洋溢着輕松的笑意,唯有龍椅上的宋翎心中壓了一塊巨石。
下朝後他滿腹心事地回到寝殿,沉重的龍袍剛被換下,他坐在書桌前發呆,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前腳一封信送到北國,後腳那北國太子就深受重傷,再遲鈍,他也知道兩者之間必有關聯。
他一定是北國的奸細!
阿舒一定是被那人蠱惑才和他失了心,他要去抓捕潛藏在南都的北國暗樁,揭露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五月下旬,天氣已經十分炎熱,莊園裡的衾被都換做了涼爽的天蠶絲,銅盆裡的冰塊一盆盆化作水,南舒卻越來越煎熬,一時感到熱,一時又感到冷。
于是北炎拿了扇子給他扇,南舒睡着了,他就停下,守在旁邊,看到他額頭上冒出汗來,就給他扇風,待到幹淨溫涼時,又忙拿了薄毯來蓋上。
南舒迷迷糊糊地陷在灰霧般的夢境裡,北炎站在他面前,嘴唇動了幾下轉身就要離去,南舒知道他這是在做夢,因為有源源不斷地溫熱從他的脊背滲透到這個陰森的夢境裡,那是北炎的體溫,可他想醒卻醒不過來。
忽然一陣鈍痛從腹部傳來,南舒猛然驚醒,抱着他的北炎瞬間察覺不對,南舒臉色憔悴,冷汗從鬓角滑落,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痛苦神态,一股下墜之感從他的腹部傳來。
北炎連忙問:“怎麼了?要不要叫大夫?”
南舒聲音喑啞,“我覺得可能是……”接着是一聲痛呼,驚掉了北炎的三魂七魄。
北炎輕手輕腳把南舒放平在榻上,沖去房間,大聲喊叫着守在隔壁房間的左毓和白大夫,接着把窗戶緊閉,防止有風吹進來。
左毓和白大夫立刻就進來了,他們兩人一看,立刻道:“要生了,快準備東西。”
房間裡一陣忙碌,偶爾傳來南舒忍不住的痛呼,叫北炎聽了渾身難受,他蹲坐在塌邊,握着南舒冷汗滑膩的雙手,緊張得牙齒打顫。
一切就緒。
白大夫白布覆面,清洗雙手,站在北炎面前,問道:“剖嗎?”
北炎呼吸粗重急促,在南舒一生比一聲痛苦的慘叫中,背過了臉,從牙關裡擠出,“剖!”
白大夫看着他這副引頸受戮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對他動刀,勸道:“這裡不幹淨,你最好出去吧。”
南舒的手中僅僅攥着北炎不放,北炎搖了搖僵直的脖頸,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白大夫歎息一聲,“你離遠一些,靠太近對他不好。”
北炎起身,退後到大夫和仆從的身後,從間隙中望過去,刀光雪亮,刺得他雙眼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