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我的。”北炎語氣很平靜,他比宋翎高了半個頭,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眼神中滿是不屑。
宋翎牙齒打顫,松了一口氣,“你一個侍從,如何能将孩子抱在主子的床上,吵到他休息怎麼辦?”
“這也是我的孩子。”他話沒說完,南舒出聲打斷了他。
宋翎一臉荒謬轉身望去,隻見南舒倚在床柱邊站立,黑黝黝的眼睛沉沉盯着宋翎,“你若再騙我,往後再無任何情義可談!”
南舒用眼神制止住擔憂的北炎,喚道:“甯莺,給我更衣。”
南舒被甯莺扶着緩緩坐在鋪有繡墊的椅子上,他臃腫之态一去,又成了往日那清瘦挺拔的模樣,雖臉色蒼白,舉止之間仍不減雍容自若,端麗依舊。
甯莺離去,房間裡隻剩南舒和宋翎。
宋翎神思恍惚,那個可怕的猜想萦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遲遲無法回神,直到茶盞磕在桌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喚回神智,眼前南舒正皺着眉看他。
宋翎感到自己喉嚨發緊,發不出聲音,還是努力張着嘴問:“那是什麼意思?”
南舒不解,“什麼什麼意思?”
“那個孩子!”宋翎吼道,他急促地喘着氣,目光落在南舒平坦的腹部,眼睛發紅,“什麼叫也是你的孩子?還有,你的肚子是怎麼回事?”
南舒雲淡風輕道:“孩子是我生的,我和陸炎的。”
“砰”宋翎驟然站起來,坐下的椅子在他控制不住的怒意下四分五裂,“胡說!你怎麼能生孩子?男人怎麼可能生孩子!”
“随你信不信。”南舒十分坦然,對宋翎的激烈反應無動于衷,“你找我來到底為了什麼事情?”
宋翎憤怒于南舒如此坦然的态度,他根本不相信男人能生子,可那些細節又在告訴他,那确實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他要說出北炎是北國奸細嗎?說出來,南舒得多傷心。可不說,憑什麼他欺騙了南舒,南舒再也不理他,而北炎欺騙南舒,卻還能得到南舒的青睐,甚至……甚至讓南舒給他生了一個孩子!
兩種思緒對抗之中,憤怒悔恨的情緒折磨着宋翎,痛苦之下,一種恨意油然而生,憑什麼隻他一個人飽受求而不得的痛苦?
宋翎走上前,把收集的證據塞到南舒手裡,在南舒低頭翻看,他仿佛想要報複,聲音裡藏着一絲快意,“陸炎是北國的奸細,你知道嗎?”
南舒霍然擡頭,眼神充滿寒意如利刀刺向他,語氣卻很平靜,“你莫要胡說。”
“是不是胡說,你看看我的證據不就知道了。”宋翎也很平靜,“陸炎武功高強,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士,我有幸和天機閣的傅閣主交好,讓他跟蹤了陸炎幾日。我命令過看管的士兵不準為難你們。知道這裡看管不嚴格,甯莺也常常溜出去。陸炎更是常常到南都為你買東西。”
“傅閣主發現陸炎去過‘天下鮮’這座酒樓,陸炎離開後,酒樓就會派出細作前往臨城的一家布鋪,布鋪再派出細作前往楚河北岸的北軍大營傳遞消息。”
南舒無動于衷,“天下鮮和布鋪的人多了,與陸炎有什麼關系?”
宋翎看他對自己毫無信任的樣子,苦笑一聲,“我已經派人将‘天下鮮’和臨城布鋪的人一網打盡,有人當場吞毒自殺,隻活捉了幾個,有人熬不過嚴刑招供他們确實是北國細作,與此同時,還說南都城裡有一位北國的大人物,南都所有暗樁都聽命于他。”
“你都說你是嚴刑逼供,讓我如何信你?”南舒臉色蒼白到透明,越發像冰雪雕鑄,渾身散發着冰冷的寒意,随手将記錄着“天下鮮”和布鋪是北國暗樁的證據扔在桌上。
宋翎見他越發脆弱的模樣,心生憐惜,本不想再說,卻見他毫無查看證據的樣子,一咬牙根,繼續道:“阿舒,前方戰事焦灼,你可想過北軍怎會突然撤退?北軍撤退正是陸炎前往天下鮮傳遞消息後才發生的。必是因為你懷……那個孽種,”
“夠了!”南舒手邊的茶盞倏然被他一掃而出,乒乒乓乓摔落在地上。他急促地呼吸着,指着宋翎,喝道:
“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