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沉睡五百年之久的古蓮子,終于開出映日迷霞的花,花靈顯然也随之誕生,還牢牢記住了他這位恩人。
離開白鵲山不久後,越君樸就飛升成仙了。
作為準仙官一手種出來的蓮花,這段仙緣讓任天真的修煉之路走得十分順利。
再加上她本就是五百年的古蓮子,再修上五百年,就有了不亞于千年大妖的高超修為。
弄明白了蓮花花妖的來曆,越君樸就不奇怪她能一眼認出自己了。蓦地扭過頭,看向一旁瑟縮成鹌鹑狀的阿難打量起來。
“小妖拜見上仙。”
小妖遇上神仙,一般都是要多慫就多慫。阿難沖着越君樸點頭哈腰直作揖,一副慫得讓人沒眼看的慫樣。
隻掃了一眼,越君樸就立刻做出判斷:他不可能是明光。
明光當年是何等驕傲的人物,就算在紫衡帝君面前,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從來沒有對任何人點頭哈腰過。
一個十八歲就霞舉飛升的少年仙官,來到雲間仙境後又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靈曜天君。
他的才能、地位與成就,都是他驕傲的本錢,同時也是他不招仙僚喜歡的原因。
成仙這條路殊為艱難,許多仙官都是修行多年才能飛升,然後在雲間仙境慢慢熬資曆成為有地位的資深大仙官。
大家都是這麼熬過來的,偏偏明光年紀輕輕卻力壓群仙,飛升後直接成了天界的第二号人物。
這讓諸位仙僚怎麼可能喜歡他呢?就連他的名字,都讓他們心生不滿。
當年明光出生的時辰,是豔陽當空的正午,明定遠為兒子取名時如是說:“白日正中時,天下共明光——這孩子就叫明光吧!”
得知這個名字的由來後,不少仙官都私下嘀咕道:“天下共明光——他以為自己是天下共主嗎?真是好大的口氣。”
喜歡也好,反感也罷,明光統統不在乎,永遠驕傲地高昂着頭顱走在雲間仙境,挺拔筆直的腰杆如勁松一般。
時隔三百年,越君樸依然清晰記得明光當年驕傲非凡的樣子。
那時雲間仙境很多人都看不慣,他就是其中之一。等到有機會能打下這股傲氣,他自然半點沒有手軟。
明光走畜生道下凡後,多年來音訊全無。雲間仙境偶爾有人提起他時,都猜測他沒準是已經廢了。
成為罪仙被貶下天界已經很慘了,更何況還是淪為畜生之流,這樣的大起大落能有幾個人承受得起?
如果明光因此絕望自暴自棄,變成一攤糊不上牆的爛泥,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但是越君樸不這麼覺得,直覺告訴他,明光是絕對不會自我放棄的,而仙劍日月明的現世也證明了這一點。
雖然仙劍的封印松動與厲鬼應長恨有關,但是能徹底解開封印的人非明光莫屬。
當年他走畜生道下凡後,無論變成了飛禽走獸鱗介蟲豸中的哪一類,現在都已經修煉成精,還在試圖收回自己的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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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男一女兩個妖,一個笑語嫣然毫無怯意,一個卻慫得把自己縮成了一隻受驚的鹌鹑。
越君樸沒有找到要找的人,興緻索然地垂下眼睫。
“華源真君,你好像在找人,剛才是不是誤我把當成别人了?”
越君樸不答反問道:“你倆都是妖,為什麼要去太平島?無極宗的仙府所在地,可不是适合妖邪閑逛的地方。”
“我們雖然是妖,但跟無極宗的宗主陰有苓是朋友呢!因為仙劍日月明的現世,最近無極宗成了很多人觊觎的一塊肥肉,陰有苓獨木難支,我們作為朋友當然要盡一份力幫她了。”
越君樸無法不訝異,“你們是妖,卻在盡力幫一個修仙門派?”
“無極宗不是普通的修仙門派。華源真君,是你造就了如今的我。無極宗作為你的師門,我一直都是另眼相待的。何況我和陰有苓一見如故、意氣相投,這個忙自然是要盡力幫一幫。”
任天真為報當年的栽培之恩,不會對無極宗遭人觊觎的處境坐視不管,理由十分充分。
越君樸不覺瞥了那個縮成一團毫無存在感的男妖一眼,想不通這個慫包能盡什麼力。
“你和陰有苓也是朋友?”
“回禀上仙,當初陰宗主捉妖時對我高擡貴手過。如今她麻煩纏身,我自然要知恩圖報。就算沒什麼能力,也該有多少力出多少力。”
阿難恭敬有加的回答滴水不漏,越君樸聽不出什麼破綻,倒是心生感慨。
無極宗沒落多年,在修真界已經屬于邊緣門派。
此番因為仙劍日月明這個燙手山芋般的存在,還成了被其他修仙門派觊觎的對象,惹來不少麻煩,唯有兩個妖願意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