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以償的黃牡丹也不想多作逗留,馬不停蹄地走了。
她從茶樓的雅間離開後,陰有苓就直言不諱地對阿難道:“有些事我要告訴你,想聽一聽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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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有苓想要告訴阿難的事,就是晁定武“逃婚”後留給她的那封信,以及她看出來的信件内容存疑。
“那封信我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一定是别人逼師兄寫的,他不能明說,隻能暗中提示。隻是我想不通,師兄并非什麼大人物,隻是一個沒落宗門的弟子,到底是誰要抓走他,還選在成親當天設計一個抛棄師妹、叛出師門的假象,這樣抹黑他到底是圖什麼呢?”
這番疑惑陰有苓曾經跟厲無情說過,他當時也深感不解,但是阿難就不一樣了。
“設計晁定武為了一位妖女逃婚,除了能抹黑他之外,更能傷害你。你有沒有想過,在這件事中,作為婚禮當天慘遭抛棄的新娘,你成了很可憐很不幸的棄婦——恐怕對方圖的就是這個。”
陰有苓一怔,“你的意思是,設計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之所以要抓走師兄,目的是為了傷害我?”
“是啊,如果不是晁定武的那封書信暗中提示你,他其實是身不由己,你真信了他是因為别的女人抛棄你,還在婚禮當天讓你當衆淪為棄婦,如此巨大的精神打擊,就算你再堅強也很難扛得住。除非你完全不在乎晁定武這個人,才能做到無所謂。”
陰有苓試想一下還真是這樣,如果遭遇了親密之人的背叛,那種精神方面的重創,有時也能徹底打垮一個人。
“照這麼說來,那個人抓走師兄其實是為了對付我?誰會這麼做啊?難道是我之前降妖伏魔惹下了仇家?可是一般的妖邪根本不敢主動招惹修真門派的人,而厲害的妖邪完全可以直接出手殺人,沒必要用這種彎彎繞繞的手段吧?”
“确實沒必要,可偏偏這麼做了,就說明對方有一定要這麼做的理由。很顯然,設計這一切的人,就是想讓你因為晁定武的無情抛棄,陷入痛苦中無法自拔。”
陰有苓又驚又怒又不解,想不通到底是誰想讓她和晁定武有情人難成眷屬。
“誰會這麼做?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陰毒手段,把師兄抹黑成無情無義的負心漢,讓我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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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難已經想到了一個有理由這麼做的人——朱顔悔,他高度懷疑晁定武的消失與她有關。
那晚在禹杭城的鄒府中,阿難曾經親眼見識過,朱顔悔是怎麼對鄒氏夫婦下手的,也不難總結出她在這方面的行為模式。
那些抵擋不住色/誘的負心男子們,固然是活不成了。
那些遭到愛人背叛的無辜女子也同樣死定了——要麼因為痛苦與絕望選擇自盡,要麼由朱顔悔親手送她們上路。
除了男子的精元可以被她全部吸幹外,女子死後的怨氣難消,也可以被她收集起來派上用場。
陰有苓和晁定武,正好符合朱顔悔挑選獵物的條件。
她極有可能用美色引誘過晁定武卻沒有成功,而這種失敗隻會令她更加心生怨怼:
憑什麼我就遇不上這樣情深不移的郎君?憑什麼這個陰有苓可以如此幸運?哼!如果我不行,那誰也别想行。
所以晁定武在婚禮當天“逃婚”了,陰有苓從幸福的新娘淪為“慘遭抛棄”的棄婦。
她當然不會因此自殺,而朱顔悔顯然也沒有要殺她的意思。
之所以利用一個子虛烏有的“妖女”,來撇清自己與此事的幹系,阿難猜測朱顔悔應該是不想因此惹上華源真君越君樸。
無極宗雖然已經淪落了,但好歹還有這位仙官的金字招牌在。
越君樸等閑不會插手人間事務,不過如果四大惡煞之一的魅鬼公然在修真門派作惡,無極宗隻要燒上幾炷信香,他下凡捉鬼除祟也屬份内之事。
所以朱顔悔隻是暗中抓走了晁定武,在陰有苓淪為“棄婦”卻無意尋死的情況下,也沒有直接出手要了她的命。
當然,或許她覺得讓她作為一個棄婦活着,是一種比死更難受的事。
有時候鈍刀子殺人,要比一刀緻命能夠造成更漫長、更難熬的痛苦。
這些都隻是阿難個人的懷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什麼。
如果貿然告訴陰有苓,她肯定要去找朱顔悔不可,而這位魅鬼可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物。
如無必要,他還不想讓兩個女人直面交鋒。
況且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朱顔悔與此事有關,她會承認才怪呢?那樣隻會白白打草驚蛇。
阿難暗中決定:不如我先去西涼城外走一趟,查探一下那邊的情況再說。
西涼距離江南一帶路途遙遠,如果朱顔悔隻想殺了晁定武,根本沒必要帶他跑那麼遠。
既然費時費力帶着人去了那邊,就一定有她的用意所在。
——第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