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燈光照亮了冬夜的室内,操作台的玻璃将五彩虹光映在托盤的蛋糕上。
店主打了個哈欠,心想着三十出頭的美少女果然已經熬不動了,一面手上動作不停。
叮鈴一聲脆響,溫柔中飽含熱情的機械女生随着踏上地毯的腳步,同時響起。
她擡起頭來踮着腳尖去看進門的人。
燕京這地界,一塊磚頭丢下去,砸到的不是個處長就是個千萬富翁。
但在蛋糕價格後面加上兩個零的操作,也絕非普通人能幹出來的。
原以為是哪個土豪甘願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方才順帶讓自己薅上了一把羊毛。
但見到進來取貨的二人時,她的腦子如雷電劈過一般,困意全無。
前些天的微博熱度還在。即便是戴了口罩,那位榮登熱搜的沈總,依舊能憑自身足以引人側目。
隻是,她今日的穿着與那張側臉照片,亦或者是好事網友們搜羅的寥寥幾張相比,都差之千裡了些。
軟糯的白色編制毛衣套在大衣之内,翻折在領口的雪白如雲堆砌,與那半張被口罩覆住的臉連接在了一處,年輕的像是未經社會搓磨的大學生。
那她身邊那位?
店主不自覺咽了咽口水,自己今晚不會是要撞破娛樂圈的驚天大秘密了吧!
雖說whisper總部的公告加起訴狗仔的操作,遠比小明星工作室司空見慣的律師函紅章有威懾力的多。
不過,按照娛樂圈的尿性,否認和肯定無甚差别,隻有粉絲為其辯說真假。
蘇絲弦遠比沈星川對人的視線更為敏感。
她将羽絨服領口拉高了些,邁步走到操作台外,直迎上店主審視的目光。
“你好。我們來取蛋糕。”
看着映在玻璃窗上的臉,心口那個名字卡在喉嚨裡,幾欲出口。
怦怦狂跳的心髒與像是被拔了舌頭的嘴,在此刻告訴了她,這個蛋糕昂貴的原因。
這是要命的封口費啊!
蘇絲弦沒有給他的驚訝作出任何的反應的時間,直截了當的開口。
“還需要多久呢?”
叮!烤箱裡的裝飾餅幹烘烤完畢,叫嚣着發出了救命的聲音。
店主反應過來,裝作無事地用刮刀撫平蛋糕上多餘的奶油。
“哦!還要十來分鐘吧。”
“麻煩給我兩瓶牛奶。”說完,蘇絲弦側身對沈星川點了點頭:“去那邊坐會兒。”
沈星川聞言像是接收到指令的機器人,轉身走向親子工坊的區域,尋了個位置坐下。
櫥櫃斷電有段時間了,裡面的牛奶已然沒有了溫度。
店主将牛奶遞給她,指了指牆邊角落給顧客使用的微波爐,讓她自助加熱一番。
微波爐調了中檔,玻璃托盤緩緩轉動起來。
蘇絲弦雙手反搭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氣。緊繃了一天的心情,在聞到蛋糕和奶油的香味後,松弛了下來。
她擡起被散落發絲遮擋視線的眼,看向斜方在專供親子制作蛋糕的小桌旁生根的沈星川。
她沒有去坐那張大人的椅子,卻是曲腿蹲坐在了小孩的塗鴉小闆凳上。
大衣下擺堆疊在小凳兩側,她環抱着雙膝,用比看報表更加認真的目光,注視着店主用鑷子夾着紅色脆殼外皮的巧克力豆,在麋鹿鼻子上做着最後的點綴。
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蘇絲弦隻覺得好笑,挑了個背對監控的位置坐下,将熱好的牛奶遞給沈星川。
“怎麼?沒吃過蛋糕啊?”
沈星川接過牛奶,用那一瞬暗淡的目光回答了問題。
蘇絲弦本想着調侃兩句,沒想到得到了個能讓自己半夜爬起來抽自己兩巴掌的答案。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家族,她依稀聽說過沈家的那檔子破事兒,隻是沒想到他們對沈星川能刻薄到這種程度。
解下口罩,擰開蓋子,用牛奶來緩解因尴尬而幹渴的口腔。
蘇絲弦舔了舔唇角,開口道:“沈星川。”
“嗯。”正仰頭将溫熱奶液送進口中的沈星川眨了眨眼,緩緩将頭扭到一半。
當啷一聲輕響,她們手中的牛奶瓶貼在了一起。
“我給你買!一整個都是你的!”
蘇絲弦坐得比她高些,說話時須得俯下身來。
如今,那張臉猝不及防地占據了她的整個視線。
她們離得很近,這并不是一個安全距離。
她不敢将視線下移,輕易便可望見那沾染着水汽的香軟紅潤之處。
沈星川的漿糊腦子好不容易沉積下來,卻一瞬被那雙眼攪得翻天覆地。
她好像知道了,這具遺失記憶的身體,為何會将對蘇絲弦的情感,鍛煉得如同條件反射一般。
初春的潺潺流水,可以消融遺忘之地的冬季冰雪,催生一切的美好與希望。
“好。”
店主将蛋糕包裝好,利落地剪掉彩帶。
“需要蠟燭嗎?”
蘇絲弦拿着手機同王大花那邊确認打款,頭也不擡的說道:“十六……。”
“十七……。”站在她身旁的沈星川糾正道。
蘇絲弦瞥了她一眼,頗有些縱容的說道:“拿個十七的數字蠟燭,謝謝。”
十七歲?三十出頭的人,有個十七八歲的仔也太過令人震驚!
拉抽屜的手頓了頓,店主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并肩的二人身上晃蕩。
“兩瓶牛奶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