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調查結果出來了,後續就按公司的規章制度走。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們回去做好員工情緒疏導和工作規範。”
“我還有會,先走了。”艾薇兒冷哼一聲,連白眼都懶得翻,踩着恨天高,怒氣沖沖的走了。
将杯子端端正正的擱在杯墊上,周萋梧深長的目光落在沈星川臉上:“看來這頓時間,你記起來了不少東西。”
沈星川擡手将調查文件合上擱在一旁:“不多,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周萋梧站起身來,理了理衣上的褶皺。
“抱歉。蘇小姐應該已經從文願那邊知道離婚協議書了。”
沈星川轉開鋼筆,随手拿了份文件快速翻閱着:“這份文件最終都會出現在她手上的。現在不過是提早止損,減少沉默成本投入而已。”
“好消息是,文願願意跟我們繼續合作。”
筆尖頓在紙上,暈開一片墨漬。沈星川眼中思緒流轉,邏輯鍊條的關鍵抵在舌尖,幾欲宣之于口。
見人沒有詢問,周萋梧自顧自的說道:“因為蘇小姐說,你是一個不錯的合作方。無論是婚姻還是生意。”
吵吵鬧鬧的人走了,室内再次剩下了沈星川一人。
喉頭一癢,她忍不住咳了兩聲。燒到三十九度的體溫早早便降了下來,隻有不間斷地咳嗽還在提醒着她,那晚的冰冷刺骨。
安妮進來将藥遞給她:“沈總,明天的校慶活動,您看我們是不是……。”
沈星川偏過頭去,餘光落在放置在桌面一角的銀灰色小巧u盤上。
她們的行程表,在彼此的秘書與經紀人手機中流轉。孩子的電話裡,三句話兩句都帶着對方名字。但她們的時間,好像同時停止在了那個夜晚。此後,雙雙緘默。
“不用,準時出發吧。”
百年校慶,擱在這個晴朗的冬日開辦。
文願開着她那輛拉風的改裝越野沿途将蘇絲弦接上。
官宣的通稿卡着早高峰的節點,以極快的熱度登上了榜單。程誠那蘇絲弦唯粉的身份,被好事網友扒拉了個幹淨。為愛學表演,追星成功的詞條緊随其後。
文願突然開了口:“捎個人?”
蘇絲弦刷着微博,想着該是哪個與她們相熟的老同學,也沒反對:“行啊。”
話音剛落,車子在一個路口停下。突然落下的車窗,猛灌進來一股寒風,将蘇絲弦刺的一激靈。
“上車!”文願對路旁等候的人招呼了一聲。
蘇絲弦好奇的前傾了身子,望向車外。
那人的年歲與她們相仿,有着冬衣也難以遮掩的高挑身姿。白皙到病态的臉大半埋在霧霭藍的圍巾裡,隻露出一雙似笑非笑的杏眼打量着手機。衣着簡單卻考究,蘇絲弦估算了下,那一身行頭加起來能在寸土寸金的燕城買下半個衛生間。
聽見喇叭聲,那人收了手機,将手裡看着便讓人打顫的冰美式殘軀丢進垃圾桶裡,腳步輕快的在後排落座。
蘇絲弦的視線不可避免的在後視鏡裡與她對上。
那人解着圍巾,對她毫不吝啬的露出一個笑容。明眸皓齒,出口成髒:“蘇大校花,昨晚沒睡好嗎?眼圈這麼重。都老妻老妻了,感情還這麼甜蜜啊。”
那可真是太甜蜜了!搞得你不知道我們是家族聯姻一樣!
蘇絲弦暗地咬牙切齒,表面羞澀回應:“去年拜年的時候,聽表嬸說俞免表妹你至今單身啊!可要抓緊了。”
表嬸個鬼!俞免對自己這個便宜後媽向來沒有好臉色。
“十來年沒回國了,先适應一下工作,不着急。”
二人同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熟悉的感覺讓文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恍惚間,她們像是回到了青蔥的年少時光。
三人有着小初高的同校緣分。蘇絲弦和俞免之間關系不說水深火熱,也算得個相看兩厭。
外人面前,同學友愛,君子之交。熟人局裡,一來一回,明嘲明諷。
文理分班後偃旗息鼓了一段時間,後來又陰差陽錯的在一間宿舍同住了些時日。交心算不上,卻也有些交情。
文願開口打破尴尬:“對了,俞免你不是剛去川西走了一趟嗎?絲弦在找鄉村的景,你那沒準有合适的。”
“行啊。加個微信,我到時候發你。”
看着舉到自己面前的二維碼,蘇絲弦心中泛起一絲愧疚。十來年過去了,自己怎麼還能以老眼光看人呢?自己這個做長輩的,屬實不該啊!趕緊的加了好友,由衷感謝:“大恩不言謝。”
餘免輕笑了一聲:“真要謝的話,不如讓沈星川把川西電競園區的分項目包給我?我們合作共赢。”
蘇絲弦隻想回到數秒前,給相信這個女人轉性送溫暖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那是你表姐,你自己跟她說去。”
“我這三十來年沒見過幾面的表妹說的話,哪有您這枕邊風給力?”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腦子裡滿是笑聲的文願趕忙将兩尊大佛請下車,自己個兒找空位去了。
雙雙下車的二人尋了處僻靜地方躲着。
咔哒咔哒,俞免取下手腕上那塊十分不符合身份的老式上海手表,格外熟練的上鍊:“十二年都還沒離婚。這商業聯姻可别是真愛啊。我都有點磕你倆了。”
蘇絲弦嗤笑一聲,墨鏡一帶誰也不愛:“别磕,容易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