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位知名校友的名字,文願撓了撓鼻尖,一臉心虛的看向蘇絲弦。
蘇絲弦面上沒什麼起伏,吹了吹照片上的墨迹,恭敬地遞給劉老師。
劉老師一手接過,寶貝似地擱在抽屜裡,轉身招呼三人坐下。
“來都來了,待會兒上台給你們學弟學妹們打打氣?送個祝福?聊聊經驗?”
蘇絲弦挑了挑眉:“我怕我一上去,就變成娛樂圈八卦論壇了。”
文願面露苦澀回顧往昔:“如何跟資本爸爸讨飯吃的經驗,我倒是有點。高考經驗嘛,您懂的。”
俞免聳了聳肩膀,攤手道:“您是知道我的,沒參加過高考,偏科的經驗倒是挺豐富的。”
劉老師一口老血都在心頭,視線飄到門口,默默忏悔起了自己的教學生涯。
“别看了,您那考上仁和八年本碩博的愛徒沒來。”看着渾身流露出淡淡憂傷的劉老師,俞免及時補刀。
撓了撓自己沒剩下幾根的秀發,劉老師隻覺得腦袋又開始癢了。
“我出去接個電話。”蘇絲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出門。
揚長脖子見人的身影消失幹淨,劉老師方才八卦的問道:“她和藍玉煙現在……。”
文願連聽到這個名字都覺得晦氣,忙不疊地搖頭:“早分了。”
劉老師一副理應如此的點了點腦袋,喝了口熱茶,又問道:“沒再找個女朋友?”
二人齊齊搖頭。女朋友沒有,老婆倒是有一個。哦,不對,過段時間該叫前妻了。
俞免摸了根筆,漫無目的的轉着:“您這思想啥時候這麼開明了?”
劉老師蓋上保溫杯,長籲了一口氣:“這都啥年代了,樂意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呗,自個兒活得舒坦比啥都重要。”
二人聞言連忙點頭稱是。
得了奉承的劉老師一副不稀得看得擺了擺手,突然一拍大腿:“诶!那個沈星川的取向……她跟那傅什麼的女演員是不是傳過绯聞啊?你們說她和蘇絲弦……。”
二人不約而同對劉老師豎起了大拇指,異口同聲道:“您眼光真好!”
别人是離結婚就差認識了,她倆是離認識就差離婚了。
主樓翻了新,氣派寬大的樓梯與左右兩側的電梯成了學生們的新寵。沒人想多繞個幾十米去走那條側面的舊通道。
蘇絲弦憑借記憶,尋了條繞開教室的路,推開那扇如今标着消防通道的舊門。站在還算幹淨的樓梯上,回應着王大花關于幾位演員的時間安排。
匆匆幾句,挂了電話。她也不着急回去,隻順着台階而上到了中轉平台站定,看着牆上留着的學生塗鴉。
到此一遊不算少見,畢業寄語也不算少。多的是滿懷青□□戀的文字,被書寫在角落中。
嘎吱一聲,下層的門被推開,那人踩着台階而上,手指不耐煩的敲擊着扶手。
“我知道我這段時間有空檔,但是,給海盛傳媒那部電影配樂的事情,我還需要考慮一下。”
如她一般,那人也是來接聽電話的。隻是熟悉的聲音,讓蘇絲弦不自覺皺起了眉頭,轉過身,便要上樓。
“絲弦……我記得你當時給我的留言,是寫在這裡的。”
藍玉煙顯然認出了她的背影,開口試圖挽留。
“那你慢慢欣賞吧。”蘇絲弦沒有回頭,不管那上面是不是還留着自己那被流言刊印無數次的年少輕狂。與現在的她來說,過往僅僅隻是過往。
藍玉煙快步走向她:“之前,那盤磁帶我沒收下。現在,我還能給你錄一首歌嗎?”
經她這麼一說,蘇絲弦倒是想起了那盤古早的磁帶。如果哪個有心人能将那盤磁帶聽到最後,便能發現她特意留下的小心思。隻是那最後的一首歌,這輩子也不會重播了。
“都是成年人了,别再把我拖進你的童話故事裡面。”
蘇絲弦繞開她,腳步尚未邁上台階,便聽到藍玉煙一拳砸在扶手上,發出的金屬震動之聲。
“十七年……哪怕你有一次低下你高傲的頭顱,我們都不會是這種結果。”
空曠的樓梯間,久久回蕩着餘音。
面對這樣的藍玉煙,蘇絲弦心态從所未有的平和:“我做的出,就擔得起。”
藍玉煙嗤笑一聲:“那沈星川知道你為了這部電影,把房子都賣了嗎?”
“我的妻子處置她的婚前個人财産,不需要通知任何人。她不是隻有一個家。”
沈星川不知何時站了下一層的入口處,仰頭望着藍玉煙,銀絲眼鏡後的雙眸中滾動着的難以言喻的冰冷。
樓梯不算平緩,沈星川一面把着扶手,一面握着手杖發力,交替協同用力向上攀登。
她自知今天難免要走些路,所以穿得較為寬松。雖不阻礙動作,但裡外幾層的冬衣對于腿疾之人卻重于千斤。
十二級。在沈星川攀爬到第二個台階的時候,蘇絲弦便已經數清楚了這半層台階的數量。
沈星川想幹什麼?累死累活上來揍藍玉煙幾拳替自己出氣嗎?可以,但沒必要。
指尖在扶手上緊握到發麻,蘇絲弦眸中的憂慮是如何也藏不住了。
“不用下來。”剛想擡腳向着階下之人走去,卻被沈星川一句話止住了動作。
默默收回了邁出的腳步,蘇絲弦不解的看着沈星川。
平緩了局促地呼吸,沈星川揚起頭來看她:“在我這裡,你不需要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