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絲弦臉上噌的一紅,本想習慣性的擡腳去踢身側的人,但念及她昨晚受的傷,于是溫柔勸解道:“滾!”
沈星川乖乖聽話滾到了旁邊的床鋪,沒帶走堆疊在上面的被子。尋了套搭配好的衣褲,背身穿戴起來。
床上的蘇絲弦沒了睡意,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面龐,直呼該死!
人到中年,居然還能在這事兒上面昏了頭。說好的中年夫妻親一口,噩夢都能做半宿呢!像自己這種孩子都能打醬油的,居然還能對着一副看了十來年,馬上就要離婚的臉害羞,真真是該死啊!
沈星川早早收拾好,拿着洗漱用品出門去了。不一會兒,王大花的影子便偷感十足地印在了在漿洗到足以透光的窗簾前。對鏡梳頭的蘇絲弦沒了向Jennifer、Amy、Nina的遺體傷春悲秋緬懷的心思。刷的拉開窗簾,和頂着一副八卦嘴臉的人打了個照面。
王大花眼珠骨碌碌一轉,咧嘴露出個滿含深意的笑,舉着手中的兩碗馄饨:“送飯的。”
蘇絲弦就知道這人絕無此等送飯的好心,自進來那雙眼睛便一刻不停的尋摸着蛛絲馬迹。
她懶得搭理,故作鎮定地端着茶杯喝水:“壓根就無事發生,你看什麼呢?”
“無事發生個屁!”王大花看着堆疊在床上尚未被抹去的兩床被子鐵證,語調一轉,壓低聲量,滿是恨鐵不成鋼:“您高低裝一裝行不行!全國觀衆都知道您的性取向好不好!要是被别人看到了,你要我怎麼解釋?”
被劈頭蓋臉一頓訓的蘇絲弦眨着無辜的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着折疊床上那略顯突兀的被子,一把甩回原位。
“就不能是好朋友嗎?這裡本來就有兩張床、兩床被子好嗎?”
王大花瞅了一眼那平整得跟沒拆封豆腐塊似得防塵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就您二位昨天那跟對多年怨侶一樣的表現?人一個身價過億的老總放着新被子不蓋,專挑你的被子湊活?這合理嗎?”
這當然十分不合理!王大花火力全開時的專業度讓人害怕,自知理虧的蘇絲弦又把被子安靜地抱了回去,默默當起了縮頭烏龜。
“真是上輩子造了孽!這輩子提心吊膽十二年!”王大花快步走向那床在蘇絲弦眼中跟炸藥桶一般的被子,連同防塵袋一起拖拽到床前。
随着吡的一聲,防塵袋緩緩吐露出紅色的被面。王大花頓了頓,不過她倒是沒太在意。畢竟喜慶的紅色至今還是婚禮的主流色調。但是,當她抱着那床被子丢在床上,将那四角展平後,整個世界都沉默了。
鮮紅喜被印滿了花團錦簇的牡丹,正中用同種顔色的蕾絲邊圍了個圈出來,裡頭實打實繡着一束雙頭并蒂。
仿佛今天是十裡八村算命老仙人們在掐指做法後,統一得出的良辰吉日。蘇絲弦于鄉村大舞台上實施出櫃大業,而自己拿着手機瘋狂聯系狗仔現場直播!忽近忽遠地幾百響挂炮聲在耳邊噼裡啪啦響個不停,喜慶飄揚在每一縷空氣中。
王大花屬實有些難以接受這紅色沖擊波,她有些僵硬的扭過脖子,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捂臉的蘇絲弦,一股内疚在心頭翻湧。
“我突然覺得,你倆昨晚滾到一張床上是正确的決定。”
蘇絲弦将捂臉的手放下,糾正道:“跟預備役前妻滾床單做恨?我有病嗎?”
“啊?!”王大花腦子死了機。
蘇絲弦放的違心狠話向來可以忽略不計,畢竟天塌下來都有她那張嘴頂着。但是,她難以理解,氣氛都鋪到這份上了,居然真就無事發生?
真是白瞎了大家這般心有靈犀給創造的機會!所有不好好說話的麻花精都該死!
“你倆可真是有點……大病。”王大花咬牙切齒道。
蘇絲弦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因為就昨晚她們倆之間的行為推論,似乎确實都有不顧别人死活的大病。
正想着,門口臉盆哐啷落地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将她吓得心頭蓦然一涼。猛地轉身,洗漱完畢歸來的沈星川正俯身将臉盆架拾起,擺回原位。
雙手像是嶄新安裝的一樣,在身前胡亂擺弄了許久。王大花像是終于接通了控制闆的機器人,指着桌上那兩碗馄饨,留下一句趕緊吃,别放涼了後,便管殺不管埋的逃之夭夭。
寒窯一秒變洞房,這場景屬實詭異!濃濃的尴尬在蘇絲弦腦袋裡打着圈,而後彙聚成一句:“這床被子……挺好看的啊……。”
若說人面桃花相映紅,此刻蘇絲弦那張透着一臉绯紅的臉足可與這床上的好物相映成趣。
思緒被晃得有些許遲疑,沈星川眸光微顫着回道:“是……挺好看的。”
蘇絲弦呵呵幹笑了兩聲,拔腿便想跑路:“那你再欣賞一會兒。”
沈星川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袖:“……還是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