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早戀的回旋镖紮在了她這個真早戀過的人身上。
蘇絲弦刮了眼偷吃花生糖被糊了嘴的謊報軍情小叛徒,低聲說道:“沒誰。”
沈初蔚隻覺二位母親間相敬如賓的營養怪氣過于熟悉,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此地不可久留!于是,抓緊時間将自己洗刷幹淨,抱起蘇絲弦的被子,她腳底抹油朝着門口一臉呆滞的王大花飛奔而去。
“今晚我還是跟大花姐姐睡吧!”
被村長拜托送回禮的王大花連忙一個閃身躲過,将那床兜兜轉轉又回來了的大紅喜被往地上一放。抱起折疊床上自己的被子,溜得比兔子還快。
二位親媽一個抓住自家崽子的後領子,一個把她懷裡的被子往折疊床上一丢。異口同聲道:“不、你不想。”
被子儲存量徹底告急,無奈之下二人隻能啟用了那床過于鮮紅喜慶的被子。
床不大,隻容得下二人比肩平躺。小崽子的睡姿向來豪放,卻擁有每每在翻滾到邊緣時,将自己轉回來的技能。
蘇絲弦盯了大半個小時,直到崽子哼哼唧唧的睡着了,她方才将腦袋重新貼回軟和的枕頭上,伴着沈星川的平穩呼吸聲入眠。
多半是今天婚禮過于喜慶的緣故。迷迷糊糊地,她居然夢到了她們結婚前那段雞飛狗跳的籌備時間。
一本結婚證,足以證明兩家攜手共進、精誠合作的不二決心。隻不過她們決定結婚時同性法律尚未齊全,可供選擇的結婚國家一隻手都湊不齊。
蘇絲弦在荷蘭與比利時之間糾結。最後在看到荷蘭同性婚姻可以領養小孩的條款時,做出了決定。
隻是荷蘭法律登記結婚的條款中,需要雙方其中之一有荷蘭合法居留的要求,她們屬實難以滿足。
她與沈星川在電話中講述了這一情況,但沈星川那邊像是有什麼急事,隻說稍等一會兒再打給她,便挂了電話。
手機被擱到一旁,蘇絲弦想着是否就此打住。畢竟國外的法律在中國本就不被認可,便是她們勞心勞力的領了證,也不過是張廢紙。這種形式大于意義的東西,确實不該出現在她們這類将生命中的每時每刻都标注了價格的人身上。
然而,就在她取舍難定的時候,一條跨國彩信出現在了剛由老式黃屏按鍵小靈通過渡到了彩色半觸屏階段的手機上。
頂上插着荷蘭國旗的小船,在城中運河駛過。沈星川難得一見的穿着藍色亞麻襯衫,開了鈕子的領口裡松松垮垮的趟着一片雪白峽谷。那張缺少笑容基因的面部,此刻的嘴角卻輕松地勾起了個顯而易見的歡愉弧度。
蘇絲弦細細評鑒了一番與身後運河一同熠熠生輝的人,方才關注到她手裡拿的東西。細細地看了看,好像是護照和居留證件一類的東西。而沈星川允諾的稍後,極快的躍過大洋彼岸,在她手上響起。
人聲、汽車聲、腳步聲暴露了沈星川當前所在的位置,在短短十分鐘裡,由室内轉移到了室外。
她突然意識到,這張照片或許是新鮮出爐的。而沈星川後續的話,也恰好印證了她的猜想。
“公司有一項金融業務,需要我在荷蘭辦公。所以,我辦領了工作居留簽證。剛才找了一位當地居民,幫我拍了這張照片。”
拿着護照和居留證件,拉着路人拍照留念。沈星川今天是抽了哪門子的風,居然做出這種事奇拿歸來,難不成荷蘭的空氣中有特殊分子?
蘇絲弦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外國友人還以為你要幹什麼呢?沒準往後他們眼裡中國人的怪癖又要加上一條了。”
沈星川倒是十分确切的回道:“不會的。”
“怎麼就不會了?”蘇絲弦接過阿姨遞來的咖啡,轉身到陽台躺椅上落座。
“因為我說,我需要這張照片……。”沈星川的話說了一半,便被河道中載着遊客的CanalBus那怡然自得的笛聲給打斷了。
手機裡,自行車清脆的鈴聲由遠及近,大人和兒童的聲音從那河網密布的水國中生長出來。與橋邊的滿是綠芽的木植一同,訴說着春日的美好。一瞬之間,蘇絲弦覺得手中咖啡飄揚出的香味都帶了幾分異域的腔調。
那邊停頓的時間有些古怪的久,像是在醞釀些什麼。蘇絲弦等得無聊,抿了一口庭蔓旅遊時給她帶的伴手禮。特地囑咐了别放糖和奶,才能喝到最純粹的味道。隻是在她喝來,這玩意兒跟中藥别無二緻。
有些受不住的皺起了眉,她問道:“用來幹什麼。”
“用來。”不知因為緊張還是什麼,她居然從沈星川的聲音裡覺察除了一絲顫意。清晰可聞的呼吸聲後,那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用來,向電話裡的姑娘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