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容聽見客廳裡的動靜,項秋然在喊什麼,他吓了一跳。
因為煩心組合前途的事情,所以師容其實沒有睡着,然後就聽見項秋然在客廳裡的喊聲,他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出了卧室。小武搶在他前面跑出去了,快了他一步。
然後他跟着出來,打開了燈,眼睜睜地看着項秋然眼睛緊閉叫着小武,滿頭都是汗珠,被夢魇折磨着,小武去搖醒項秋然,然後兩個人就抱在一起。
而且,讓他最不能接受的是,項秋然竟然為了小武,這半大孩子,他哭了!
項秋然為了自己都沒有這樣過,印象裡,自己隐晦地說,願意和他一起住,互相照顧,雖然沒有說清楚,但是項秋然當時眼睛裡閃着淚光,看起來欣喜而激動,好容易才把眼淚忍回去。那時候,剛剛畢業,自己覺得給他一個機會,也讓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心。
那天,他看到項秋然眼裡的淚光,覺得心動又多了一些,那含着盈盈淚光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記憶力,他每次回想起來,都覺得那天的項秋然格外迷人,真好看。
可是,現在,這個人在别人的懷裡放肆地流着淚,固然是做了噩夢,不太清醒,可這也太過了。為了自己都不曾流下的淚水,現在已經在别人的肩上,洶湧成一片了。
師容冷冷地看着小武,這個才剛闖進的入侵者,過了今天,就不能把他當孩子看了。他抱着項秋然的手臂,在慢慢收緊,那臂膀結實、有力。師容好像才看清,他是個男人,不是個孩子。
項秋然知道自己很丢臉,但是在小武面前丢臉,他并不怕的。慢慢地,心緒平和些了,他緩緩地坐起身,說聲抱歉。小武抽了紙巾給他,又覺得紙巾不合适,又跑到衛生間去把毛巾沾上水,出來遞給他。
項秋然把臉埋在毛巾裡,感覺了一下,好像眼睛腫了,自己這是怎麼了?
師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看着這兩個人,在自己面前如同唱了一出大戲一樣,一切的一切,好像跟自己沒什麼關系似的,自己就像個旁觀者。這感覺真陌生,他好像覺得自己在被一點點地清出了項秋然的世界一樣。
師容頭一次沒了自信,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信項秋然對自己那麼深的感情,說沒就沒。不信項秋然今生今世,還能心裡裝進别人。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了。
有了噩夢的事情,小武硬要項秋然跟自己一起睡,項秋然搖頭,說睡沙發就好。小武說了一句,“我們倆都是男的,你有什麼好忌諱的。”
師容可算是逮着說話的機會了,“男的和男的也要忌諱的。小朋友,你還不懂呢。”
項秋然聽了這話,擡頭看着說話的人,“師容。”聲音雖然低,卻含着不贊成的意味。
“你可算是看見我了,我還以為你看不見我呢。我是透明的?”師容不客氣地表達着不滿,心想,這人眼睛哭紅的樣子,真醜。
“你們都回去吧,我沒事了,不會再做噩夢了。”
可是,小武明顯賴着不想走,他舍不得這樣扔下剛剛還夢到自己,還為自己哭得痛徹心扉的人。他在等師容走了,然後自己就可以陪着項秋然,如果他睡不着,那自己,試着,抱着他睡。不過,看看沙發,睡兩個大男人,可能,略擠?
師容是個人精,還能看不出小武的打算,因為他打着差不多的主意,想等小武走了,問問項秋然怎麼了。
兩個人就這樣看着對方,耗着。一看我一眼,我瞟你一下,假裝沒事,其實眼光裡波濤暗湧。
項秋然剛哭過,有點不好意思,就讓這兩個都回去。
師容看他情緒不好,心裡也有些觸動,在沙發另一邊坐下,跟他說,“别多想了,沒事的,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