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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Part24 Sleepwalk(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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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丸國永聽罷嗤笑一聲,将手裡的汽水罐摔到地上,随着一聲炸開般的震響,下一秒,鶴丸國永的刀已經架上了一文字則宗的脖頸。

“協助?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想騙我的主人去做誘餌吧?”

鋒利的刀刃劃破肌膚滲出鮮血,而被威脅的那方卻毫無懼色,一文字則宗擡起手制止孫六兼元拔刀,黯淡無光的水藍與殺氣四溢的琥珀相對,似是無言的交鋒。

一文字則宗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遇見像你這般的‘鶴丸國永’,與其說是超然的鶴,不如說是鷹隼般的猛禽!敏銳果斷,天真殘暴,可惜就算你殺了我,也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讓你的主人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這世上的事可不是非黑即白的!”

他握住鶴丸國永的刀刃,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對流血的掌心視若無睹:“聽好了,我之所以詢問你是否願意協助我等,而不是問你的主人,是因為我們需要的是你的力量,至于誘餌另有其人,我剛才說過的吧?将魔女焚燒殆盡的,是‘複仇的烈火’。”

“你的意思是……”鶴丸國永瞪大了眼睛,語氣激動,“主的姨母,也參與了狩獵曆史修正主義者的行動?強行将普通人牽扯進來,誘騙那對手無寸鐵的母女去做誘餌,這就是政府天衣無縫的好計劃?!”

“你果然和我等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啊,鶴丸國永閣下。”則宗冷笑道,“強迫?誘騙?我并非其他同位體那般光明磊落,你當然可以把這些罪名統統安到我頭上,但促使那女孩參與到行動中來的,不是我的話術,更非利益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而是目睹深愛之人被殘忍殺害,化身複仇之鬼的憤怒。”

即便被一文字則宗拐彎抹角地揶揄缺乏共情力,鶴丸國永也無言以對,他的立場令他眼裡隻有審神者,至于“那個女孩”也隻是“審神者的姨母”,甚至忽略了她作為一個鮮活的人類、一個敢愛敢恨感情強烈的獨立個體的本質,鶴丸國永歎了口氣,收起刀,撕下白色狩衣的一角,遞給一文字則宗。

“……我明白了,抱歉。”鶴丸國永移開視線,“那麼,你們需要我做什麼?如果隻是缺人手想拉我入夥我沒意見,不過,前提是絕對不能讓我的主人冒險。”

一文字則宗擦掉手上的血迹,換了副正經的官腔:“首先感謝你對時之政府的信任和支持,鶴丸國永閣下,在行動過程中,我會保證你主人的安全,她不需要知道真相,‘玩得開心’便足矣,至于為什麼要拉你入夥,其實沒什麼特别的理由,或者說,因為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特别的——你不屬于這個世界。”

“行,說人話。”

“簡單來說,雖然你是危險的不可控因素,但拉你入夥,卻是最簡單快捷的「Plan B」。”則宗說,“我們的目标,曆史修正主義者陣營的‘魔女’,比狐狸、比毒蛇還要更加狡猾,她過去曾是審神者,熟悉每一振刀劍的神氣,也知道對付我們的方法,但你不一樣,你來自虛拟本丸,能在現世自由活動的身體來源于你主人的靈力,因此在魔女眼中,你就是隐形人,來自賽博空間的幽靈,她不會感知到你的氣息,更不會覺察到你的接近,屆時我們會為你創造機會,而你隻需要如同‘介錯人’一般砍下她的頭顱——如何,殺死人類會讓你産生心理負擔嗎?”

鶴丸國永冷笑:“你覺得呢?如果我不敢殺人,我們也不會在這裡相遇,還有,别誤會,我之所以同意入夥這個馊得不能再馊的「Plan B」,隻是因為主,還有她的姨母,那個不惜一切代價向殺害戀人的兇手複仇的姑娘,我願意做那把幫她刺向仇人的刀。”

“我們知曉真相,因為我們正是從被害者的眼睛和嘴唇上生出來的,我們是同仇敵忾的花,嫉惡如仇的蜂,遺忘和時間都無法消弭仇恨,唯有兇手的鮮血和死亡才能。*”

宛如歌唱詠歎調般,一文字則宗自言自語道,鶴丸國永擡起頭,望向遠方漸漸泛起魚肚白的天空。

>>>>>>

審神者醒來的時候,鶴丸國永在她旁邊睡得四仰八叉,被子也沒蓋,像一隻睡在主人身邊安心得擺出奇怪姿勢的貓。

審神者無奈地笑了笑,替鶴丸蓋好被子,擡頭看了一眼枕邊的手機,剛七點鐘,時間還早,再睡個回籠覺也來得及,可惜審神者不知為何困意全無,于是伸了個懶腰,翻身下床。

打開房門,審神者聽見客廳傳來談話的聲音,是小姨和一個陌生的……男孩……女孩?中性的、沉穩的,好熟悉的聲音……

審神者頓時困意全無,蹑手蹑腳地溜到牆邊,探出半邊身子偷看小姨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小姨背對着她坐在沙發上,對面是一位留着整齊的黑色短發,擁有尖晶石般的紅色眼眸、明豔昳麗宛如少女的美少年,他穿着黑紅相間的水手服,頭上戴着飾有薔薇的貝雷帽,面帶優雅的微笑。

……欸、京極正宗?!

審神者目瞪口呆,用力擦了擦眼睛,雖然自己家沒有這振紅薔薇般美麗的短刀,但她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當審神者努力向前探了探身子企圖再多偷聽幾句兩人對話時,不知何時出現在她旁邊,抱着眼罩泰迪熊的小表妹一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一邊好奇地問:“姐姐……在幹嘛?”

“我……”

審神者正欲狡辯,被聽見身後響動,轉過頭來的小姨抓了個正着,小姨在審神者局促得直蒼蠅搓手的模樣,便笑着招呼她和小表妹過來坐。

“阿鶴起床了嗎?”

“還沒,他認床,昨天失眠了淩晨才睡。”審神者裝作從來沒見過京極正宗的樣子,心虛又理直氣壯地問,“小姨,這孩子是?”

紅薔薇般的美少年歪了歪頭,饒有興趣地打量着故意裝傻的審神者,然後掩唇笑道:“我是京極。”

小姨向審神者介紹對面的京極正宗,說這孩子是她的鄰居,和兄弟小日向,一個和他一樣漂亮可愛的孩子住在隔壁,她們母女平時受到京極兄弟倆不少照顧,尤其是京極,明明自己年紀也不大卻很會哄孩子,經常陪小表妹玩。

原來小姨說的熟人就是他們倆……“小日向”應該是日向正宗吧?審神者一邊嗯啊答應裝作有認真在聽,一邊腦子轉得飛快思考為什麼小姨身邊會有這麼多正宗家的短刀,是時之政府派來的?還是野生的刀男?等等,真的會有野生刀男這種東西嗎?

小表妹也和那振京極正宗很熟的樣子,抱到熊跳上沙發坐到他旁邊,興沖沖地問京極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遊樂園。

京極正宗笑道,現在還太早了,遊樂園九點鐘才開門,再等會吧。

“小姨,今天你們要出去玩嗎?反正我和阿鶴沒什麼事,在家閑着也是閑着,帶上我倆一起去好不好?”

審神者順勢抱住小姨的胳膊撒嬌,拿出小時候那副一聽出去玩就死乞白賴走不動路的模樣,倒不是她想湊熱鬧,而是有點在意這振來曆不明的京極正宗。

小姨面帶猶豫,對着審神者欲言又止,一隻腕上繞着金色細鍊的手臂從後面環住審神者的肩膀,毛茸茸的銀色腦袋擠進兩人中間:“為什麼不呢?人多才有意思。”

鶴丸國永凝視着審神者身旁神色略顯局促的女人,四目相對,兩邊都瞬間理解了對方的意思,于是女人歎了口氣,然後強顔歡笑道:“好啊,一起來吧,人多熱鬧,不過遊樂園裡都是些小孩子愛玩的東西,你們不覺得無聊就行……說起來,小桃,我和你也很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啊……”

>>>>>>

于是四個人加上京極正宗,各懷心思表面無事發生地上了車,隻有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小表妹最開心,坐在後座的審神者和鶴丸國永中間,拿着遊樂園的宣傳冊,一會拽拽盯着京極正宗看的審神者說說這個,一會又拽拽望着窗外發呆的鶴丸講講那個,還不忘和副駕駛的京極正宗搭話,顯然對這次出行滿懷期待,甚至哼起了歌。

一下車小表妹就像是被放出籠子的小鳥,拉着京極正宗的手歡快地奔向遊樂園的大門,小姨一邊大喊着等等還沒驗票呢快點回來,一邊無奈地對審神者笑笑,審神者心想帶孩子真是辛苦啊,小孩子再乖也有調皮搗蛋的時候,畢竟是小孩子。

剛走進遊樂園的大門,小表妹就目瞪口呆地看花了眼,就算來之前反反複複看了好多遍宣傳冊做了很久的功課,甚至還認認真真地規劃了遊玩路線,一旦來到現場,身處在熱烈歡樂的氣氛之中,她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看哪個遊樂設施都想上去試試,路過的玩偶也想過去抱抱,一時間竟然沒了主意。

京極正宗見小表妹呆呆的模樣,便指向不遠處從軌道上呼嘯而過的過山車,說我們去坐那個吧,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嗎?小表妹露出了興奮的星星眼,用力點點頭,說坐完過山車她想去吃可麗餅和棉花糖,說完還試探似的瞄了一眼小姨,平時媽媽怕她蛀牙不讓她吃這些甜甜的東西,但今天好像不一樣,小姨慈愛地摸了摸小表妹的腦袋,說寶貝想吃什麼都行,不過僅限今天哦。

“走吧。”

京極正宗一隻手牽着小表妹,另一隻手挽住了審神者的胳膊,還在對着小表妹可愛的樣子姨母笑的審神者沒搞清楚狀況便被京極正宗拖着走了,審神者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急忙回過頭對無動于衷的鶴丸國永大喊:“阿鶴,你不來嗎?小姨呢?就我們三個?”

“抱歉親愛的,我恐高,祝你們仨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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