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間鋪子在鹿丸家斜對面,看着很新,是佩恩之戰後重建的,木制的房屋,門緊閉着。甯次幫着我把牌匾裝好,家裡的不少東西也一起搬過來了。
對于這個店,我是有一些想法的,但大多都太麻煩了,開個茶室正正好,我去找匠人訂做了一些桌椅,還有兩片簾子,挂在門口,茶葉是家裡的存貨,我還翻出了一些陳年老酒,都放到了店裡。
裡面有個小隔間,我會待在裡面,和外面的茶室隔了一道簾子,旁邊的鋪子就用來居住。老宅就給甯次了,他說會定時給我一些錢,真是再好不過了。
開業第一天,沒什麼人來,隔間裡燃着線香,我待在裡面昏昏欲睡,吟雀被我放在了隔壁玩耍,兩個鋪子間的牆壁被我打通了,安了道門。
太陽下山了,外出執行的忍者陸陸續續回來了,幾個忍者結伴闖了進來,“咦,村子裡什麼時候新開了個茶室?”
“老闆在嗎?有人嗎?”
我探出個腦袋,“請自便吧”。
“怎麼自便?”
我指了指桌子上的茶罐,還有一旁通着水管的水池,“自助泡茶”。
他們走了。
之後的日子生意也是慘淡,來的不少都是熟人。
比如牙,但他不常來,“好熏人”,他和赤丸都聞不得這線香的味道,要帶着厚厚的口罩才能進來,說話也不大聽得清,我建議他不用來了。
志乃也來過好幾次,但他不怎麼說話,從前我還能看見他,現在卻不怎麼能發現了,隻有在結賬的時候才會說上兩句,他來也隻是一個人坐着。
鹿丸倒是常來,但他從來不付錢,因為我還欠他錢,他常常拉着幾個人閑聊喝酒,我說這裡不讓喝酒,他嘴上說着抱歉但下次還是會忘。
不過,一直堅持開下去,也有了些穩定的客流,但并不是什麼優質客人,大多是一些潦倒失意的忍者,拎着酒瓶,一來就是坐一天,喝醉了就睡,告别時還會對我說,“謝謝你了,老闆娘,好久沒睡得這麼香了”,這都是大蛇丸的線香的功勞,這些人剛進來時,我隐約都能看見他們身後的影子,想來也被什麼給深深困擾着。
對于賬,我總是算不太清,喝了多少茶,坐了多久,我都記不太清,“請随意吧”,每當有人來結賬的時候,我就會這樣說。
我也不清楚賺了多少錢,櫃台前的筐裡,裝了不少零碎的紙币,要用錢的時候,我就抓一些,堆積得多了,我就給鹿丸,反正從來沒空過,那應當就還是可以吧。
村子裡來了個說書藝人,他說我這裡茶位費便宜,要和我達成長期合作關系,我說好。他要在村子裡待些日子,一方面是收集素材,一方面是掙些路費。
他很受歡迎,他在的日子,茶室裡都是爆滿。
“各位客官賞臉了,咱今兒個講的是《自來也單臂擒佩恩》”
“老綱手登基做火影自來也官拜護國公曉組織屢屢來犯火之國忍者世界再起戰争”
“那一日自來也請示五代影要天命之年再出征 ······”
“夕陽下 木葉城自來也離别也動情待我得勝歸來日我定要迎娶五代影······”
“一路上 鬥大的汗珠頭上冒忍者繃帶渾身繞自來也他翻高山過大河走了許多曲曲彎彎彎彎曲曲鄉村小路泥土道······”
“敵軍的首領叫佩恩老色迷當時慌了神即使你打了鼻釘紋了身看眼神你是我徒小長門······”
“自來也扭身變大仙 隻見他鬥大的油字頭上頂□□仙人立兩邊白頭發紅披肩保家護國敢争先······”
“這時節那一輪紅日向西斜 悲傷的故事要書寫 大英雄單臂占佩恩體内的能量已枯竭猛虎當歸山山不迎我大豪傑遊龍歸大海海不迎我~自來也~~”
小小的空間裡擠滿了人,喝彩一陣接着一陣。到了關門的時候,那藝人還是接着一回一回地講,講到大半夜,人潮散去,他才停下來。
“告辭了,有緣再見”,他說他要走了,分給我一些錢,天上剛泛起魚肚白,他就離開了。
店裡又冷清下來了,我用那筆錢還清了負債,奈良夫人高興極了,她做了滿滿一桌菜,要邀請我和吟雀來吃,她似乎極喜愛吟雀,她讓他稱呼她為“奶奶”,平日裡無事就把吟雀抱去自己家裡玩。
平穩的日子如此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這天,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忽然意料之中出現。
夜色降臨,我趕走店裡坐着的客人,正準備閉店關門,他披着個灰色的鬥篷,腰間别着那把令我印象深刻的草薙劍,出現在了門口。
“聽說你找我有事?”,他面色平靜地開口問道,以往嚣張地豎起的頭發仿佛被抽幹了精氣疲軟地塌了下來,左側的眼睛被頭發遮住,臉還是那樣俊秀,神情卻已經隐約有了些中年人的疲憊與滄桑,左臂的衣袖空蕩蕩的垂在下面。
“嗯”,我是有事要找他的,但大腦現在是一片空白,“進,進來說吧”。
我把他帶去了裡間,大廳裡的桌椅我還沒來及收拾,吟雀那臭小子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就開始四處亂竄,他拱着屁股,在桌子上扒拉着什麼,我此時顧不上他,繞過他走了進去。
“進來吧”,佐助停在大廳裡面,看着吟雀,似有幾分出神。
我翻出了那個本子,上面記着很多東西,我壓制住心裡沒由來的慌亂,胡亂地翻着,終于翻到了,哦,我想起來了,是要說有關這個孩子的事情。
要怎麼說呢?我擡頭便看見他烏黑透亮的眼睛,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開開合合好幾次,“嗯,我是說,我們有點誤會,嗯,關于一些事情”。
他不發一言,沉默地站着,僅存的那隻手搭在劍鞘上,這是個時刻警惕着一切的男人。
“或許你還記得,我們在大蛇丸那裡,是見過面的”,我并不想回憶往事,想起來都已經很費勁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已經布滿了我的額頭。
“事實上,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情,雖然可能與你無關”。
“但是,嗯,是的,我們是有一個孩子”,我梗着一口氣,終于說完了,額頭上的汗也聚集在了一起成滴落下。
房間裡的空氣一下就變得緊張起來,一股威壓從眼前的人周身散發出來,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在等着他開口,等他給出關于我的判決,但他隻是看着我,那雙眼睛黑壓壓的,我看不出半分情緒。
“所以呢?”,他問我。
我告訴他,我隻是覺得有必要讓他了解這件事,不然可能會産生很多不必要的誤會,我說中間的過程我都記不太清了,他可以用幻術查看我的記憶,但我的記憶對此刻的我來說,加載過于緩慢,他說不必了,他并不是完全無所察覺。
“哦”,我坐在了凳子上,手緊握住把手,衣服已經濕透了。
“蠢貨”,他說,“我一直隻是認為你不太聰明,沒有想到你如此愚蠢”,他面色如常,但握住劍柄的手背上已經迸出了青筋。
我有些害怕,要知道,有人拿劍指着你的時候,是并不想殺你的,而當他時刻準備着出劍的時候,才是最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