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人他,大概,也許,是在追求我,我後知後覺地感覺到。
然後,發現身邊的所有人,似乎也都知道了。鳴人每次來,花火對着他都沒好氣,吟雀倒是很喜歡鳴人,他是一個特别會縱容孩子的人,不管是抛高高,還是騎馬馬,他總是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重複,直到房間裡全都鋪滿了吟雀脆生生的笑聲。他幾乎每隔一兩天就來,吟雀每天都攀着門沿翹首以盼。
我說他平時這麼忙,眼圈下面都有青黑了,不用總是過來,自己在家多休息休息,他卻隻是露出仿如邁特凱一般爽朗的笑容,“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他如此說。
甯次也多次在我耳邊旁敲側擊,“鳴人他,是個好人,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實力很強勁,人也很有責任心,會是個稱職的丈夫和父親”。
“呦,雛田,鳴人都快把我們家地窖裡的酒搬空了,你們兩怎麼還沒拉上手呀”,前幾天我讓鳴人陪我去原來的住處搬些東西時,被鹿丸看見了,然後就被如此打趣。鳴人臉漲得通紅,“哪有,哪有,鹿丸,你少說兩句吧”。
之前在街上偶然撞見牙帶着赤丸巡街,他和赤丸圍着我一直嗅個不停,一臉疑惑地問,“雛田,你身上怎麼全是鳴人的味道?”,我當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鳴人平時看着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可心思卻十分細膩敏感。他不說,我也不提。可過了一段時間,還是我先沉不住氣了。
“我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好,好像一開口就有些咄咄逼人,我稍微放軟了下語氣,“嗯,我是說,我們現在這樣,你不覺得有些怪怪的嗎?”
鳴人疑惑地看着我,“嗯?哪裡奇怪了”,他又露出了熟悉的傻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嘛”。
我的拳頭有些硬了,“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哦,對了”,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雛田你想吃丸子了嗎?明天我過來的時候給你帶一點,你想吃什麼口味的?紅豆,抹茶,還是都要?”
說着,他就去問吟雀明天想吃哪種丸子了,話又被他岔過去了,然後,他又帶着吟雀去院子裡玩皮球,我沒有找到機會接上剛剛話題。
我隻能坐在房間裡面,一邊煩躁地抽煙,一邊看着他們宛如親父子一般玩耍。新的卷煙加上了煙嘴,就算一直放着不管也不會燒到手指,不知道我發呆了多久,手裡的煙都熄滅了,煙頭露出焦黑的纖維。
“姐姐”,花火也回來了,進門就是她怒氣沖沖的聲音,“說了不準抽煙,抽煙影響孩子發育”。
“啊,抱歉抱歉”,我一邊賠着笑,一邊把冷透了的煙頭插進煙灰缸。看見煙灰缸又更煩躁了,這個煙灰缸也是前段時間鳴人帶過來的,這樣想着,又發現剛剛抽的煙還是他上周給我的若幹包之一,端起杯子喝一口茶水平複下心情,哦,這茶葉也是上個月鳴人從火影辦公室順出來的。
不知不覺中,鳴人似乎已經填滿了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但我并沒有感到窒息。我不自覺地從盒子裡又取出一支煙,手裡忽然一空,花火生氣地看着我,手裡還拿着我的煙,還有打火機。
她轉過頭,對着院子裡大喊,“鳴人,你再給姐姐帶煙,我就殺了你。”
“花火,不可以。。。”,對别人随意大喊大叫,要尊重前輩,隻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瞪了一眼,就完全不敢動了。
“嗯,花火,我是說,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一些自由的空間的,就是說,距離才會産生美”,我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開口說,然後又被瞪了一眼,“笨蛋姐姐”,她把那盒煙在手裡捏得粉碎,“什麼時候被人騙走了都不知道”,她說,然後又從一旁的抽屜裡翻出了鳴人帶給我的剩下的幾包煙,一股腦地扔進了垃圾桶。
又過了一會兒,院子裡沒了動靜,鳴人抱着吟雀走進了房間,“他睡着了”。
我接過孩子,抱着準備送鳴人出門。
到了門口,他忽然停下了,聲音有些稍稍顫抖,“明天我休假,雛田,要一起去看看房子裝修得怎麼樣了嗎?”
我的心也忽地一顫,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嗯,啊,有。。。我有空的”。
我看見他緊繃的肩膀一下就放松下來了,不知為何,心裡莫名有幾分心疼。
“明天見,雛田”,他就站在門外笑着對我揮手,等到我把門關好,他才會離去。
晚上躺在床上,我遲遲沒有睡着。
我做好準備了嗎?其實我自己也不太确定,我緊張地拉過被子蓋過頭,然後蜷縮在被子裡神經質地啃咬手指。
我不确定,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來找我,明明就之前那樣,就已經很好了。什麼是愛,其實我也不确定,我愛鳴人嗎?我不确定,但我應當是喜歡他的,有誰不喜歡陽光嗎?至少我沒有。
是愛讓兩個人在一起的嗎?我不确定,隻有親人,才會一直在一起,血緣是割舍不掉的聯系,就像花火,她愛過我恨過我怨過我,可還是回來了,她扔掉了我的煙,可我知道,明天她回來的時候會帶給我一束花,哪怕用的是免得這房間裡太臭了這樣拙劣的借口。
我是鳴人的家人嗎?村子裡的都是他的家人吧。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日子沒有不舒心的地方,我不需要更多人的愛了,現在有的這些就夠了,我已經沒有更多的奢望了,愛是血脈裡流淌的河,我會去愛我的孩子,愛我的家人,這樣就夠了。
但是,但是,一想到鳴人就會想哭,會心疼,心髒像是被鋒利的刀片一片一片剜下來,太快以至于沒有知覺,可低頭一看,全都是血。
我好像已經沒有額外的愛分給更多的人了,可是,如果是鳴人的話,我還可以擠出一點血來。我願意愛他,我願意用我的所有來愛他。我聽見自己心裡的聲音在這麼說。
我們本來就該在一起,在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我們就該在一起了,他是那麼的小,那麼可憐,那麼無助,可憐巴巴地奢求一點愛,可現在,他已經變成了太陽,他就是光本身。
媽媽,光在垂憐我,我應該握住這束掉下的光嗎?請告訴我。我回頭往後看,是數不清的在黑暗中拉扯着我的空白的臉,可往前看,媽媽,我看見了光,媽媽,告訴我,我應該往前走嗎?
不知不覺中,我還是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時,正午的光已經從窗外照進了房間,我剛睜開眼,就被晃得頭暈,用手擋在眼睛前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外面傳來鳴人還有吟雀的聲音,我趕緊換好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出去。
“媽媽終于起床了”,鳴人抱着吟雀正在舉高高,他舉着吟雀轉過來剛好對着我,他學着吟雀那種十分幼稚的語氣說着這樣讓人臉紅的話,也沒有很晚吧,我看着一旁的挂鐘,時針已經轉過了12點,便扭過頭不再去看了,昨天睡太晚了,現在頭還是暈暈乎乎的,眼睛也看不太清。
鳴人說不如先出去吃個飯,再去新房那邊,我說好。
他抱着孩子,我提着包,就這麼出門了,花火今天沒有休假,家裡沒人了,我順便去隔壁和甯次說了一聲讓他幫我看着下門。
一路上,幾乎所有人都在和鳴人打招呼,之前和鳴人一起,都是在晚上出門,我隻知道他很受歡迎,卻并不知道他如今人緣已經這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