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單看彌青受傷倒地的狼狽模樣,她的殺傷力并未減弱。
彌鳯第一時間跑到九光身前,将她擋在身後,如臨大敵地檢查傷勢,看她無事之後轉身說道:“表姐,你要是真的殺了她,我、我會再也無法面對你,我會跟你勢不兩立!”
薄雩琈萬分失望地擡起眼:“你真覺得我會殺她?你明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彌鳯義憤填膺:“可你剛才差點就殺了她。”
薄雩琈心如死灰道:“我沒想真的取她性命。我隻是想試試你,也替你試試她罷了。沒想到你心裡竟如此看我。”
彌鳯不知道她居然是這麼想的,一下子百口莫辯。他忐忑地看一眼九光,卻發現她沒在看他,她看的是摔倒在地上的彌青。
他這才想起剛才彌青表哥被誤傷了,趕緊上前意圖扶起彌青表哥。
彌青被扶起後,一把推開彌鳯,跌跌撞撞地走回九光身邊。他神色晦暗且自責:“是我沒用,沒能力保護你。”
九光反過來輕聲安慰他:“不怪你,是他們逼人太甚。”
薄雩琈冷眼看着這出郎情妾意的戲碼,更重要的是也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彌鳯落寞的神情。
這一幕令她忍不住出聲諷刺:“彌青,你可要好好把你心愛的女人鎖在身邊,既然如此情比金堅,那就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别叫她橫插進我跟彌鳯的感情。”
這句話任何一個男人聽到都會大怒,彌青當然也不例外。他憤怒地擡起頭:“你什麼意思!”
彌鳯臉上跟着大變,站出來維護九光的清白:“表姐,你别在他們面前說這樣的話,當着我的面說就算了,明月她什麼都不知情,别污蔑她清白。”
薄雩琈臉色鐵青:“我還沒說什麼,你就心疼了?”
彌鳯被噎回去。對上薄雩琈,他永遠是過錯心虛的一方。
彌青不給任何人面子,沖着薄雩琈怒罵:“臭婆娘快閉上你的爛嘴,你們都滾出去,離開我家!”
薄雩琈向來驕傲,跟彌鳯争執也就算了,怎麼可能忍得了彌青的羞辱。她怒火中燒:“我偏要說!你以為你懷裡的女人是什麼良善之輩嗎,你們兩個男人都被她耍得團團轉,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妖女!”
一直提心注視着九光的臉色越來越難堪,彌鳯高聲喝止這場羞辱:“夠了,表姐,不要再說了!”
他深吸幾口氣,閉上眼睛,将一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我承認,但明月姑娘根本不知情。我對她的感情,就像舅舅對待彌瑛姑姑那般,是我們一廂情願,跟對方沒有關系。”
這段話踩中了薄雩琈的痛處,她歇斯底裡地大吼:“不許提我爹的事,閉嘴,通通閉嘴!”
吼完,她掙紮了好一會兒,再擡起頭時,泫然欲泣地問彌鳯:“你明知道這是我娘的心結,為此我爹娘鬧得不可開交,你為什麼還要戳我心窩?”
又說錯了話,彌鳯百口莫辯。
薄雩琈忍着哭腔質問她認定的丈夫:“你扪心自問,當真察覺不到這個女人的異樣嗎?我全力一擊,你從來沒有接下過,為何今日就能化解,我不信意外,其中必是那個女人在搗鬼。”
彌鳯回頭看一眼九光,九光回視他,眼中是那麼的晦澀難辨。
他不知道他應該信誰。
這時,九光收回目光,拉了下不知何時神态猶疑的彌青。
彌青表情帶着七分怔愣,顯然聽進去了薄雩琈的質疑,盡管人家是敵對的一方。
彌鳯突然就意會到了九光的眼中含義,他明白她在期待他幫她。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替九光辯解:“可她明明沒有出手。”
薄雩琈搖頭:“你太小看玄鳥後人了,她必然是有什麼法子,隻是你我如今尚不知道而已。”
見彌鳯還是不信她,她心如刀絞:“為了這麼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你欺瞞你的親人,連你自己都騙過去,應當嗎?我隻問你最後一遍,你心裡到底更在乎我,還是更在乎她?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彌鳯又看向九光,妄圖得到些什麼信念。可憑他們倆的身份,注定不會有結果。他垂下頭來,道:“萬般都是我的錯,表姐,若你想解除婚約,我一定會補償你。”
“你——”薄雩琈氣急攻心,沒料到連婚約他都想解除:“彌鳯,你無恥!”
罵出這一句,她仿佛被抽走所有精力,晃晃悠悠地往下倒去。
彌鳯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可薄雩琈已經暈了過去。或許是昨夜淋了大雨,今日又費神動氣,身體撐不住了,軟塌塌地暈倒在他懷裡。
想起九光還在旁邊,彌鳯趕緊看過去,下意識想要解釋些什麼,可轉念又想到,他好像不必對她解釋為何抱住薄雩琈。
九光旁觀這場鬧劇結束,鬧得最兇的兩人,此時一個暈倒,一個沉默。而被迫目睹全程的另一人,也就是彌青,她察覺到他心中又故态複萌,築起一道懷疑的屏障。
她無聲地歎口氣,好不容易取得了彌青的信任,一朝又被摧毀,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
彌鳯還是想說些什麼,道歉也好,告辭也罷,該說些什麼的。
九光走過來,輕聲道:“帶她回去吧。你也泡個熱水澡,不要着涼。”
酸澀一下子在彌鳯心中翻滾,他點點頭,這會兒才感覺到穿了一夜被雨淋濕又風幹的衣服有多麼難受:“好。”